「稍微有些好奇，再加這段時間老師大部分的課餘時間都跟我在一起，一時間想不太明白是怎麼抽出時間去跟別的男生約會的，就多問了兩句……」

夏瓷是慌亂的，抬頭卻看到蘇櫻從語氣到眼神都透著溫和。

並非質問，也不是她嘴裡所說的好奇，而是一種毫不掩飾的關心，甚至是……

包容。

被這雙溫潤的眼所包納著，她那顆倉皇無措的心像一下子找到了可停靠的港灣，被安撫、被接納著逐漸平靜了下來。

那人舒緩的聲線還在悠悠傳來。

「……當然，如果老師不想回答，也可以當我什麼都沒說。」對方狡黠地眨了眨眼，「任何人都會有小秘密，而……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完完全全將她的情緒擺在第一位。

和記憶里，如出一轍。

夏瓷稍微鬆了口氣，腦海里隨之湧上的卻是各式各樣的問題：

是誰？是誰告訴她的？姓白的那個畜生嗎？她現在總共知道多少？她是這麼看待自己的？這回她有沒有被牽扯進這件事情里？……

夏瓷的腦袋直接炸成一鍋粥！

原先下定決心甘願獻上一切的復仇計劃一旦落到這人眼前，她再度失去了抬頭的勇氣——

她會覺得她惡毒嗎？她會嫌棄她骯髒嗎？她會因此而疏遠她嗎？……

最後的最後，夏瓷就只剩這麼一個念頭。

不——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是以，夏瓷儘可能正常地讓自己抬頭，朝蘇櫻露出一個羞怯的笑：「也、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老師的確有……正在相處的人。」

「哦？」蘇櫻的笑容更深了些，「我可以知道對方的名字嗎？」

夏瓷低著頭，拒絕：「這、這個……也許不太方便。」

「沒關係。」蘇櫻說，直視著夏瓷的雙眼，「老師很喜歡那個人？」

「嗯。」輕如蚊蚋。

蘇櫻深深地彎下腰，自下而上地同夏瓷的視線對上，她綻開一個好看的笑：「那老師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幸福嗎？」

夏瓷稍許抬了下頭，原先泛白的臉色被粉意取代，紅撲撲似熟透的蘋果，誘著那人上前咬一口，那眼依泛著水光灧瀲的濕潤，清純入骨。

「嗯……我跟他……挺好的。」

蘇櫻直起腰，似乎是大舒了口氣：「看老師這副純良小白兔的模樣還一直擔心給人騙呢，現在看到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不管怎樣我都是老師的得意門生對吧？如果以後遇到什麼問題，可以儘可能的找我幫忙。」

蘇櫻笑了笑。

「當然，上面那句可不是什麼烏鴉嘴……」她頓了頓，聲線柔得繾綣又縹緲，「我是真心希望看到老師能夠幸福。」

夏瓷本就濕潤的眼眶又紅了些：「謝謝你，喬唯。」

蘇櫻不甚在意的擺擺手：「那麼，疑惑解開了，我也該回去上課了。夏老師，我們下節課再見~」

「嗯，好。」

-

蘇櫻走得飛快，一直拐入樓梯口才停下。

她半張臉淹沒在陰影里，臉上燦爛的笑早已一掃而光，唇也緊抿，只餘下明滅不明的光，那雙眼幽深至極，像不慎落入寒潭數千年都沒見過丁點的陽光。

她開口說：「統兒，她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