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有張秀美的臉,笑起來總是燦燦地,像輪小太陽一樣,好看得不可思議,又像是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這次,亦然。
但蘇櫻卻覺得眼前的少年悲傷到了極點,已經是撐不下去了。
不等她開口——
蘇杭的唇就取代手指,一下下親在她臉上。
那雙赤紅的瞳孔狂亂複雜似卷著海嘯,他像陷入沙漠絕境的旅客,又像幼年被棄缺乏安全感的小獸,可憐地從蘇櫻身上索取僅有的溫暖。
給我吧……
就給我那麼一點點吧……
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可儘管如此,蘇杭親吻她的動作始終都是輕柔的,從眉心、到眼瞼、再到唇角……彷彿怕嚇到蘇櫻,他還故意將眼瞼垂下,掩下眼中的狂潮,每吻一下都伴隨著一句低喃。
「姐姐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蘇櫻的心就像年邁的木匠那鋸子在鋸著。
老人拉得緩慢,鋸子又是銹跡斑斑,一下一下的拉扯,遲遲不肯給個痛快,那鐵鏽又嵌到肉里……無止無休地折磨。
比死亡更加難受。
她深吸了口。
啪嗒——
冰冷的液體落到了她臉上,卻灼得她那塊肌膚都燒了起來。
是眼淚嗎?
但他不是身體空空,什麼都沒有了嗎?
「姐姐對不起……」
又伴這哭腔的一聲,蘇櫻終於沒忍住,一手環到了少年背上,如哄孩童睡覺般輕輕地拍,一手送入蘇杭發間,溫柔地揉了揉。
不是我軍無能,而是敵軍太狡猾。
「好了——」
她的聲音也有點啞,卻包容至極,「我都沒有哭,你哭什麼?」
這一聲安慰則不小心按到蘇杭「哭泣」的按鈕,男孩子縮在蘇櫻懷裡,抽抽搭搭地哭得更凄慘了,蘇櫻在心底念了句「不爺們」,手卻不停地在蘇杭身上輕拍。
「不就是想要我一直待在你身邊嗎,我都被你鎖住了,現在又能到哪裡去呢?」
蘇杭哭到打嗝:「但是姐姐不是……不是心甘情願的留下,你會……你會偷偷逃掉的……」
你都這樣搞了,還要我心甘情願?
蘇櫻又說:「你比我厲害,我跑了你就不能把我抓回來嗎,換根更牢靠的鏈條,繼續鎖著!這還要想?」
「可以是可以的。」蘇杭點了下頭,「但是我怕這樣,會惹你不高興。」
蘇櫻晃了晃腳上的鎖鏈,那聲響配上她挑眉的動作,像在說——
「都這樣了,你還知道怕我會不高興啊?」
蘇杭剛哭過,現在眼珠跟眼眶都是紅紅的,跟兔子似的:「姐姐,我其實不想這樣的……」
蘇櫻就跟個流氓大佬似的,捏著蘇杭尖尖的下巴,拍板說。
「對,一切都是我逼你的。」
系統:【……這對話好像哪裡不對???】
——主客完全顛倒了啊喂!
蘇杭把手摁在心臟的位置,儘管他裡頭什麼都沒有,但依舊感覺哪裡彷彿跳得厲害,他壓抑著歡喜:「姐姐所以你這是……不走了?」
蘇櫻睨了他一眼,反問道。
「你會放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