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會這樣，當初，她不如親自動手了結了樓羽城的命。

藍筱眸底掠過一絲寒涼。

嘴裡呢喃了樓羽城的名字幾遍。

她是恨得牙痒痒。

「樓羽城……」

溫穆楚站在一旁，低垂眼帘，始終都凝著樓羽城的屍體不語。

他看了許久，突然嘲弄的勾勾唇。

「人好好的進來，不到幾天卻死了……你們就是拿兩具屍體來給我們這樣的交代？」

刑寬眸光一沉，關於溫穆楚，他從白少翊那裡，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身份。

他明白，這樣的人物，他得罪不起。

可是，另一個人，他照樣得罪不起。

「小溫先生，我也沒有辦法的，這件事如果你有什麼疑問，可以打電話問一問白局……」刑寬低聲提醒了一句。

溫穆楚的眸光微微一閃，所以，這件事的背後，當真有人推波助瀾嗎？

他看向藍筱，低聲道：「我出去打個電話，你等我一下……」

藍筱點頭，目送著溫穆楚出去。

太平間內，瞬間只剩下她和刑寬兩個人。

「邢警官，你實話告訴我，這件事背後，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插手了？」

刑寬心頭一跳，眼底閃著詫異的看向藍筱。

「藍小姐你……」

「不必覺得驚訝，若是沒有人插手，那麼這兩具屍體有那麼大的嫌疑，為什麼沒人繼續查下去？」藍筱隨即嗤笑一聲。

刑寬扯扯嘴角，擦了擦額頭冒出的薄汗。

「藍小姐很聰明……」

若不聰明，怎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而判斷出這件事有內幕呢。

藍筱沉著臉頰，沉默了起來。

她凝著樓羽城的屍體，怔愣發神。

她從沒想過，樓羽城的背後還有其他人出來給他撐腰——

而這種撐腰方式，無論是她，還是溫穆楚都無法阻止的。

她緩緩的握住拳頭，眼底掠過一絲銳利的冷芒。

……

溫穆楚走出了太平間，在外面的走廊處，撥打了白少翊的電話。

不過，電話那頭響起的聲音，卻不是白少翊的。

而是韓愈庭的。

「小溫先生，關於樓羽城那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溫穆楚握緊手機，沉著眉眼，一字一頓的問。

「我不懂你說的，到此為止是什麼意思？韓愈庭，希望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韓愈庭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緩緩的從傳了過來。

「小溫先生，你知道這些年，總統閣下是怎麼在詭詐風雲的金京一年年的坐穩總統之位的嗎？金京多種勢力錯綜複雜，並不是他成了總統，就能為所欲為的。這一年到頭，想要謀殺總統的人，多不勝數。」

「有多少，盯著這個位置，想要拉總統下台……而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再想下來，那是沒有半分退路的。一退，後面即是懸崖……一旦墜落，一定會被摔得粉身碎骨……高處不勝寒，環伺在四周的人，除了明面上那一個個道貌岸然，說著忠心總統閣下，暗地裡卻做著背叛總統的人。還有那藏著陰暗角落裡，一刻都不停歇要算計總統的陰險歹毒之人……」

「在這麼一個位置，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總統閣下做出的很多決定，都不是出自他的本心。可……即使不是他的意思，他也得背離自己的心意，硬著頭皮也要那麼做。小溫先生，如今這件事，有人插手，逼得總統閣下不得不放手……他身不由已。」

溫穆楚眼底閃爍著銳利的寒芒，他的側臉輪廓隱匿在燈光陰暗之下——

這一刻，他的沉默。

讓一向行事冷靜，手段果敢的韓愈庭都不由有些忐忑。

「小溫先生……希望你能明白，總統先生的不得已……」他沉著聲音，低聲又說了一句。

溫穆楚聞言，好半晌，他才淡淡的勾起唇角。

他的眸光看似微微蕩漾起了一抹笑，可那笑滿是了冷冽。

冷的，令看到的人，不由心底跟著微微發寒。

這個電話，足足沉默了五鍾，彼此雙方都沒有掛斷。

韓愈庭從沒有哪一刻，這麼焦躁不已過。

他也特別猜不透，這位小溫先生到底在想什麼。

他好像，看似溫潤沉默，可那自身散發出的光芒，卻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韓愈庭忍受不了這種沉默。

他握著手機，望著落地窗外，透過窗帘縫隙映照進來的日光。

「小溫先生，其實這件事，我並沒有完全告知總統先生。你應該知道，你收拾樓羽城，是為了什麼。藍小姐她的背景在陵城是高高在上，可是到了世家大族，權利縱橫的金京，你該明白，她的身份，她的家世背景還是不夠格。未來的總統先生，他的總統夫人的背景，是要和他旗鼓相當的。不對等的身份背景，只會造成悲劇……」

亦如當年，總統先生和那個人的故事一般，充滿了悲劇色彩。

最後的最後，誰都沒有得到善終。

溫穆楚微微眯眸，低聲淡笑一聲。

「韓先生是想要說什麼呢？」

「我想說，總統夫人不是誰都能夠格坐上的。即使坐上了，也要看看，那個人能不能坐穩……有沒有坐穩的能力。」韓愈庭沉著聲音，淡淡提醒。

溫穆楚冷漠一笑，低聲反問：「所以，當年我的母親沒有能力坐穩，她便活該下了地獄，我便活該被人偷走成為一個沒人要的孤兒幾十年嗎？」

溫穆楚說完這句話，不想再聽韓愈庭說什麼，他果斷的掛了電話。

周身散發出的冷漠氣息，慢慢的在四周蔓延。

他微微仰頭，嗤然一笑。

所以，當年這所有的錯誤，都被世人歸咎在他母親身上嗎？

只因為，他的母親是一個平凡人家的女子，只因為他的母親和總統相愛。

總統又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拼盡全力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扶持上總統之位。

所以，因為總統夫人沒有任何的身份背景，她就活該被那些手握權勢的人物算計下位，落得個骨肉分離，鬱鬱而終的下場嗎？

所有人的錯，都怪在了女人的身上。

男人就一點錯沒有嗎？

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老婆孩子，還有什麼能力成為一個國家的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