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停了馬車,吆喝道:「客官,到這兒我可不能再行下去了。」
楚謹然率先下車,將銀子遞與車夫,冷淡而有禮道:「麻煩你了。」
說話間,蘇徹也自馬車上跳了下來,車夫本欲再對楚謹然勸告一番這森林如何兇險,卻不料一晃神,那白衣公子和他的奴隸早已走遠了。
車夫只得收好銀子,看著他二人的背影,止不住連連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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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進森林,便覺外面熱氣都被隔絕了,此時正值夏日,玉陽城還偏屬南方城市,城中如何酷熱自不必說,楚謹然身為一個北方人,早便熱的受不了,如今進到這森林,倒沒有覺得危機四伏,反而覺得這裡舒適極了。
然,他卻只能在森林外圍放鬆一點。只因外圍無甚危險野獸,最值得人警醒的不過是長刺野豬。那長刺野豬背上有有一撮毛縱向凸起,遠處看,端的是銳利如刺,故而人們才如此稱呼它。上回與007出這森林之時,楚謹然未曾發現這野豬。如今到起了好奇之心。
若是他一人在,他說不準便要在森林外圍多轉幾圈,可如今他身邊跟著個蘇徹。楚謹然一味想拿出自己的大人風範,便嚴肅著張臉,不了了之了。
說來也奇怪,上次他與007出這森林之時,可是見過不少野鹿野兔的,現下進這森林這麼久,竟一隻也未遇到。
楚謹然生了警惕之心,先前的閑適消散大半,只沿著上回他出森林時做的標記不緊不慢地走,若走的慢了,說不準會引來什麼野獸,若走的快了,卻容易忽視周遭情況。
事實證明,他挑選的速度對了,以這個速度行走,恰見旁邊樹叢中有何物驀地一閃,楚謹然心想在森林外圍去看看倒也沒什麼大礙,不妨去探它一探。
手腳輕慢的扒開重重灌木枝葉,便見一龐然大物伏於地上,不住瑟瑟發抖。那物背上有一叢又尖又油的發亮的毛,這不是長刺野豬又是誰?此刻它竟抖這樣,不知是在怕什麼?
楚謹然警戒之心更強,也不想去一探究竟了,轉身便走。這麼一走,蘇徹倒特意繞到他背後一米的距離。因著楚謹然說過蘇徹今後不許離他超過一米,且蘇徹是奴隸,總不好走到主人前頭,他便只能這麼走。
楚謹然轉過頭本想交待幾句,卻見那長刺野豬抖得更厲害。再見沉默跟在他身邊的蘇徹,楚謹然心念一動,轉而向野豬走的更近。
果不其然,那野豬越抖越厲害,它長得又肥又壯,此時渾身肥肉不斷顫抖,倒也是有趣的緊。
楚謹然原想勾唇微笑,可卻又想蘇徹跟在其後,他是長輩,便又強忍了笑意,頗為有趣的看著野豬看向蘇徹驚懼的眼神。
楚謹然本欲再逗逗這野豬,後來想一想便也作罷,於是轉身,繼續往森林深處里走了。
這麼一來,那些動物避而不見的緣故他知道了,蘇徹體內有妖獸血脈,妖獸本就比普通野獸高一等級,會自然而然的放出威壓,那些野獸忌憚他便在情理之中。至於那野豬怕成那樣的緣故……原只因蘇徹體內的妖獸血脈乃上古血脈,威壓極重,即便他只覺醒血脈一點點,那威壓對於下界的普通野獸來說,也是極其厲害的。
如此這般走著,一路上竟暢行無阻。
到得森林中圍時,不知有多少野獸在打量二人,終究是礙於威壓過重,沒敢上前挑釁。倒得內圍,楚謹然更覺清閑。只因著內圍好似是湖中之蛟的地盤,其他野獸不敢過來。
如此,他二人很順利的便到達了森林中心,湖之旁邊。
楚謹然這次倒不像初次之時,看也不敢看那湖一眼,他這回好好的打量了那湖一次,只見那湖顏色深沉若深淵,盯得久了,便會莫名生出恐懼之心。
他彎腰撩起衣擺,將插在靴里的黑柄匕首拔出。這是城主獎勵給他的,這匕首刀刃極銳,幾近可達到削鐵如泥的地步,如今在手上一劃,細嫩皮肉很快被劃破,白皙手上一點點的滲出鮮紅的血來。
楚謹然猶嫌流血的速度不夠快,卻也沒犯傻再在手上劃一刀,那精美如白玉的手上添了這麼道傷疤,他倒全無可惜之情。
楚謹然半蹲下身子,將手放於湖邊之上。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黑黝黝的湖中,連是什麼顏色都看不清了。
楚謹然靜靜看著,那血滴入湖中,呈水波向四周擴散,初時周遭的水沒什麼變化,但等過了一會兒,水上便慢慢泛起波紋,再過一小會兒,那波紋便成了波瀾,且那波瀾越來越大,楚謹然沿著那波瀾看過去,便發現波瀾是由湖心向四周擴散的,隨著波瀾越來越急,楚謹然隱隱可以聽見水下生物流動的聲音,那流動的聲音愈發急切,緊接著,湖心水花巨震,楚謹然定睛看去,只見一條黑蛟從水面上驟然躍出!
陽光打在黑蛟身上,使它全身亮亮發閃,黑蛟露出水面的身子只有一對尖銳利爪,水下有沒有第二對爪子便不得而知,從下往上看,便可見它的赭色胸膛,白紋脖頸,再向上看,便可見它短短的角,及一雙充滿……狂躁不耐之意的眼。
那黑蛟竟口吐人言道:「凡人,你可是要登往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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