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趨源意識到成飛懷疑什麼，連忙賠笑解釋說：「公子多慮了。竺某身為江台縣的縣尉，設置一個都頭算是分內之事，知縣大人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不會駁竺某的面子。」

竺趨源的目光看向慶松縣甲乙丙丁班的都頭鞠由，示意他們慶松縣的事情讓他自己說合適一些。

鞠由正愁沒有機會在成飛面前表現自己呢，聞言急忙接了話茬。

「不瞞公子說，其它的縣裡面甲乙丙丁班的弓手只是出身比戊己庚辛班的好一些，我們慶松縣由於歷史性的原因，差異更是明顯，連待遇都有所不同，因此在下舉薦一個空缺的戊己庚辛班的都頭，通常情況下知縣大人會給面子的。」

成飛笑了，「通常情況下？變數不小啊？」

「其實也沒有多大變數。縣尉和戊己庚辛班的都頭、副都頭已經戰死了，留守的甲乙丙丁班的副都頭本來就是我的屬下，被我壓得死死的，斷然不敢爭這個都頭之位。八班的節級參與清剿的共有五人，僅有一人健在，留守的三個節級沒有都頭之才，知縣大人若要穩定縣政，離不開在下的輔助，因此在下的舉薦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成飛點點頭，看樣子是沒多大變數，但他隨即想到了相關的問題，「你剛才說出身、歷史性、待遇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鞠由連忙做了解釋。

慶松縣共有弓手兩百名，統一歸縣尉調度。每一百名弓手設都頭一人、副都頭一人、節級四人，節級也稱為班頭，各管一個班二十五人。

甲班負責各衙、各庫、城門、執勤點的日常執勤。

乙班負責城區、鄉村集市的巡查和在城郊的交通要道上防範盜賊。

丙班以綜合實力較強的馬弓手為主，時常進行各種騎術訓練，閑時在弓手營待命。屬於精兵，小事不出動。

丁班主要是護送過境要人或縣內要人出遠差、向州里傳遞重要文書等等，隨時響應知縣、縣丞、主簿的其它指令，大多是應變能力較強之人。由於經常接觸上頭的人，在市面上吃的比較開。

戊班平時在縣尉司值班，每天至少保持二十人正常上班，隨時出動抓捕盜賊、維護治安、各類執法、抓捕走私販賣鹽和茶的、搜尋證據等等。戊班的油水最多，連抓捕盜賊的繳獲物都可以截留，為了行事方便，大多是身材魁梧、面目兇惡之人，甚至可以吸納地痞加入。

己班主要是形貌要說得過去，沒什麼實權，他們負責站堂、維持紀律、當堂押送和傳喚、堂上執刑、引路呵道。

庚班在縣尉司隨時聽差，作為後備軍，隨時應對突發事件和偏遠區域的瑣碎差事，幾乎每天都緊張兮兮的。

辛班的地位最低，包括牢子、獄卒、劊子手、仵作，還負責過境罪犯的傷病治療和監督被編管者，雖然有些油水，卻也是救災、救荒等雜事的第一梯隊。

八班當中，甲班最為悠閑，還可以耍耍威風，各縣都用其中的名額換取當地顯貴豪富的支持。慶松縣不是很富裕，一直以當地顯貴豪富的親屬或家丁擔任甲班的職務，用來換取他們的捐贈等等，財政上能寬裕些。

乙班雖然可以耍威風，但也要隨時應對一些或大或小的危機，各縣都用其中的名額換取當地能人異士的支持。慶松縣的地理條件略顯複雜，通常以當地能人異士的親屬或有特長的退役軍士擔任乙班的職務。

慶松縣的馬弓手向來聞名周圍各縣，是慶松縣的金字招牌，許多人以進入丙班為榮，但沒有真本事絕對進不去。

丁班由於職責的特殊性，大多是知縣、縣丞、主簿比較信任的人，甚至沾親帶故，這一點在慶松縣尤為突出，丁班幾乎都牽扯著知縣、縣丞、主簿的關係。

各縣甲乙丙丁班的都頭比戊己庚辛班的都頭傲氣一些，慶松縣由於上述原因，這一差異尤為突出，而且在待遇上傾斜了不少。

但竺趨源和鞠由他們都清楚，對於成飛來說，慶松縣戊己庚辛班的都頭只是個虛銜，不可能真的去履職，因此是甲乙丙丁班的都頭還是戊己庚辛班的都頭，對於成飛來說無所謂。而且竺趨源獻上的那枚武佩是江台縣甲乙丙丁班的都頭，仆佑家獻上的那枚武佩還是江余縣唯一的都頭武佩呢。

了解到相關的信息，成飛看著仆佑家奇怪起來，「為什麼你們縣裡的都頭武佩不註明甲乙丙丁班、戊己庚辛班？難道你們江余縣的弓手編排和江台縣、慶松縣不一樣嗎？」

仆佑家連忙回道：「八班的弓手編排幾乎相同，只不過江余縣是個只有幾萬人的小縣，所有的弓手加起來只有一百來人，所以只有一個都頭、一個副都頭。」

「那你來說說，為什麼你一個副都頭可以決定誰來做都頭？」

「回成公子話，在下是鄉書手出身，寫的一手好字，縣尉大人非常欣賞，私下裡經常向在下學習筆法，有時向上面呈送公文時還要在下代筆，他只是簽署個名字而已。所以在下和竺縣尉、鞠都頭聯名書寫公文的話，我們知縣大人絕對不會以為是在下的意思。」

成飛的眉頭一皺，「其一，這事是有點兒欺詐的感覺。其二，你們的縣尉和都頭應該是都戰死了吧？但他們若是還有親信在你們的隊伍里，你若是代縣尉行事，怕是瞞不住你們的知縣大人吧？本公子總不至於為了這麼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把他們殺了滅口吧？」

「都頭被火鳳吞吃了，縣尉因為重傷而昏迷，命不久矣。現在只有我和另外兩個人出入縣尉的營帳，那兩個人不但是縣尉的親信，和我也私交甚好，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和我交惡。更何況，這件事情對大家都有利，誰有理由反對呢？」

成飛看向竺趨源和鞠由，「如此說來，你們要走的程序沒有什麼問題了，我這三縣都頭是穩穩地坐下了？」

竺趨源依然陪著笑，「成公子若是肯做，當然是穩穩地坐下了！至於我們要走的程序，真的只是走走過場而已，若是我們回去后說出成公子的事迹，只怕我們的知縣大人拍馬屁還來不及呢，又豈會在意一個都頭之位？」

成飛豁然開朗，對呀！像我這麼拉風的人物，肯屈就一個小小的都頭，那是賞臉了，還糾結個屁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