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欲絕的他準備到深山裡去自殺，大巴山地勢陡峭，野獸很多，有很多地方都是普通人不敢涉足的，一旦進去，必死無疑。

他什麼都沒有帶，走進了深山之中，找了一個有野獸出沒的地方，躺了下來，等著野獸來將自己吃掉，他就可以去陪自己的老婆兒子了。

他走了兩天兩夜，走得很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之後，發現夜幕降臨。而野獸並沒有出現。

他又累又餓，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山裡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團光。是從一個山洞裡傳來的，那光里還有女人的嬉鬧聲。

隱隱間，他似乎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他雖然一心求死，但做個飽死鬼。總好過做個餓死鬼，便朝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他走進那座山洞，洞口很窄小，但進去之後豁然開朗，裡面一片光明。彷彿是在某座仙山之上，山上有亭台樓閣，全都是用玉石建造而成，十分壯觀。

而那樓閣之中，有許多長得非常非常漂亮的人。男的女的都有，還能在天上飛來飛去。

他覺得自己進了仙境，心中十分興奮，偷偷地來到山門之前，看到那白玉做成的山門有一塊裂紋，便悄悄地將它摳了下來。

只要拿著這塊玉石回去，他就有錢了，可以再娶個老婆。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個女聲：「這裡怎麼有個凡人？」

他抬頭一看，是兩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少女，其中一個穿著紅色的裙子，另一個穿著綠色的裙子，那些裙子的樣式他從來沒有見過，覺得好美。

那兩個少女，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人，他不由得看得痴了。

「雲霞，你看這個男人，長得又老又丑，還一臉猥瑣，肯定是心術不正之人。趕快將他趕走。」那穿紅色裙子的少女用袖子遮著臉，彷彿連看他一眼都覺得髒了眼睛。

那穿綠色裙子的少女也一臉厭惡，道：「好，龍吉，我這就趕他走！」

說罷。綠裙少女一揮袖子，他就覺得自己落入了萬丈深淵，嚇得失聲大叫。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那個山洞前，天正下著大雨。把他全身都淋濕了。

他再往那山洞裡看，發現那只是一個很小的洞穴，也不深，一眼就能望到底。

那個仙境一般的世界，已經消失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那塊摳下來的玉石還在自己的口袋裡。

他很興奮，之前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做夢，他真的去過仙界！

他再也不想死了，想盡了辦法。走出了大山，卻發現自己越過了幾千里，來到了山城市的偏遠郊縣。

他想要將玉石賣掉，但沒有人敢要，玉石店的人都說，世上沒有這麼通透、這麼漂亮的玉石，肯定是假貨，也沒人相信他的故事，有的認為那是他太餓了，產生了幻覺，有的直接認為他是個神經病。

他身上沒有錢，也不願意回村子，就想著要把玉石賣個好價錢，才好回去找老婆生子，一路輾轉。來到了山城市的市區，在這裡流浪了好幾年。

話還沒有說完，我忽然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說：「你說，那個穿綠裙的少女叫什麼名字？」

「好，好像是叫雲霞？」他被我的表情嚇到，小心翼翼地說。

雲霞？

雲霞仙子？

他所見到的那個少女，會是我所認識的那位雲霞仙子嗎？

上次從極淵所鎮壓的洪荒巨獸差點破封而出，仙界之中很多神仙都去鎮壓巨獸，正陽真君死在了從極淵，其他幾人也都受了傷，特別是雲霞仙子。

聽陰長生說，她受的傷很重，正閉關養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我似乎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和她說過話了。

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淡淡的思念和惆悵。

老張用充滿希望的眼神望著我們，說：「這玉石，你們買嗎？」

「買。」尹晟堯道，「你開價吧。」

老張吞了口唾沫，眼中的光芒充滿了貪婪，猶豫了好一陣。才伸出一根指頭，說：「一，一百萬。」

「好。」尹晟堯二話不說，給了他一張銀行卡，道。「卡里有一百萬，玉石歸我們了。」

老張喜不自勝，心中將我們劃為了人傻錢多那一類型。

「等等！」他有些懷疑，說，「我怎麼知道。這卡里到底有沒有錢？」

「對面就有ATM機。」尹晟堯說，「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老張看到屏幕上現出的數字，激動得渾身發抖，嘴裡一直念叨：「我有錢了，我真的有錢了，哈哈哈哈。」

我們沒有理他，匆匆回到了家，看著桌上那塊仙玉，我有些不明白，道：「他不過是個凡人。怎麼可能去仙界？」

尹晟堯道：「這並不奇怪。古書上留下了很多凡人遇仙的故事。」

「可是那遇到的十有八九都是修道者，而不是真正的神仙。」我道。

尹晟堯微微頷首，道：「崑崙還有一個名字，叫『上帝之下都』，意思是。昆崙山是天帝在凡間的都城，但仙人是無法來到凡間的，會遭受天道法則的懲罰。之所以有人在崑崙見到神仙，是因為那裡有一條通往仙界的通道，只有極少的有緣人才能進入。」

他頓了頓。似乎陷入了東華大帝的久遠回憶中，說：「古時候有很多修道者進昆崙山求仙訪道，其實是想走捷徑，通過那條道路，進入仙界，然而真正能夠成功的人，寥寥無幾。」

我忍不住問：「闖入仙界的人，仙界會怎麼處置？」

「如果是女人，就交給瑤池，如果是男人，就交給東華大帝，由二人考驗他們，看他們心術如何，只有心術正的人，才能留下來。」尹晟堯細細回憶著，腦中閃過蓬萊山中、東華宮內的情景，那些運氣逆天的有緣人跪在下面，誠惶誠恐地向他跪拜。

他說，「能找到捷徑的人，少之又少。能留下的，更少，但一旦留在天界，修行就會一日千里，還省去了飛升雷劫之苦。」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我都有些想去找這條捷徑了。」

尹晟堯笑了一聲，說：「無數人想要走這條捷徑，終其一生都沒能找到。東華大帝的記憶中，有個人找了六十年，在八十高齡的時候。終於找到，進入了仙界，卻被他判為心術不正，將他打回了凡間。」

我嘴角抽搐了兩下，說：「他也太狠了。」

「修道之路便是如此，當你以為自己找到了捷徑，卻發現那不過是萬丈深淵。」尹晟堯望著窗外的月光，有感而發。

「不過，昆崙山的那條天路，不是已經消失了嗎？」我道，「為什麼會出現在大巴山中。」

尹晟堯嘆息一聲，道：「那條天路是在宋代的時候消失的，之後遇仙的傳說就越來越少。至於它為何會消失，恐怕連天帝都不一定知道。」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說：「難道……當年獨孤老人的預言要實現了嗎？」

我愣了一下，連忙問：「獨孤老人的什麼預言？」

「沒什麼。」他笑了笑，道，「君瑤，你真的打算到大巴山去尋找仙路？」

我看了一眼那塊玉石。

不得不說，我心動了。

我倒是不怕被瑤池金母挑刺，我上邊有人！

不過，尋找天路，講究機緣二字，若是如那些古代修仙者一樣，痴痴追尋，就會墮入執著的迷障之中，損壞道心。

我將那塊玉石放進了乾坤袋中，說：「我會經歷雷劫，堂堂正正飛升仙界，走後門可不是我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