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剔透的眸子掃向她,霍塵焰問,「吃飽了?」
崔曉黎忙點頭,她根本就吃不下那麼多,他還在一旁看著她吃,說什麼他吃飽了,她才可以算是吃飽了。
「吃飽了,可以辦正事了。」
「什麼正事?」
崔曉黎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驀地,身子就騰空了起來。
是霍塵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床邊,將她放下。
眼看著,他就要撲過來,崔曉黎只覺得酸軟的身體更加疼了,忙縮著身子說,「我還沒吃飽。」
「你吃飽了,剛點的頭。」
霍塵焰根本不聽她的話,欺身壓住她,薄冷的唇瓣也印上了她柔滑白嫩的肌膚。
崔曉黎徒勞地推卻著他的腦袋,慌亂地說,「霍塵焰,你不上班了嗎,你是工作狂啊,你快去上班!」
「上班?」喉間溢出一聲涼涼的冷笑,霍塵焰的嗓音透著一股子森冷的邪佞,「你剪了我的襯衣,你讓我穿什麼去上班?」
崔曉黎一愣,她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是她不可能就這麼任由他給……「霍塵焰,你放開我!」
霍塵焰斬釘截鐵地回她,語氣霸道強勢,「不放,既然你都邀請我留下了,我又怎能不給你機會。」
崔曉黎搜腸刮肚地找到了一個理由,「可是霍塵焰!我要上學,我今天還上午有課!」
聞言,霍塵焰嘴角的那抹弧度愈發深了,笑得搖曳生姿,笑得邪佞冷魅。
他斜勾著唇角,冷幽幽地吐息在她耳畔,「套用你的一句話……」
……我不好受,你也別想好過……
「我不上班,你也別想上學。」
撂下這麼一句話,他修長好看的手指已經覆上了她的衣襟……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塵埃落定,霍塵焰仍舊帶著熱度的大手撫了撫她汗濕粘膩的小臉,睨著她連睜開眼睛都覺得精疲力盡的虛弱樣子,黑眸里浮起一絲滿意的情緒。
粗礪的大掌摩挲著她泛紅的小臉,霍塵焰沙啞著嗓子,幽幽吐息著問,「以後敢不敢剪我的襯衣了?」
「就剪!不止是襯衣,我還要剪掉你所有的的領帶和西裝!反正你錢多,沒處花不是嗎?!」
崔曉黎雖然沒有力氣,可骨子裡的倔強還在,那雙狹長的眼睛明明是憤意盎然地反駁他,眼底深處諷刺意味十足。
驟然,霍塵焰那張精緻的面容冷沉了下來,周身散發著低冷氣壓,磨著牙吐出六個字,「崔曉黎,你有種。」
話落,徑自起身套上褲子,霍塵焰走到門口開門。
傭人們魚貫進入,抬著一個個衣架子,那上面掛著很多件手工定製的高級襯衣,然後打開衣櫃,正要將高級襯衣往衣柜上掛。
霍塵焰寒聲打斷她們的動作,「全都拿到床邊。」
傭人們看著床上窩著的崔曉黎,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規矩地把那些袋子衣架全都抬到了床邊。
待傭人離去,合上門。
霍塵焰從衣櫃里拿過那把她昨晚的「作案工具」,放到崔曉黎腦袋旁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跟著,兩片形狀完美的單薄唇瓣間迸出一個陰沉沉的字眼,「剪。」
「剪就剪!」
一見他這副波瀾不驚的冰冷樣子,崔曉黎就一肚子火,他以為她怕他啊,冷冷哼了一聲,人就要爬起來,卻因為用力過猛,腰跟著一疼,眉頭也輕輕蹙了起來。
霍塵焰敏銳地察覺到了,心頭一緊,「怎麼?」
俯身就要去察看,崔曉黎一把打開他伸過來的手,「我沒事!」
緊接著,她伸手就拽了一件襯衣,當著他的面,卡擦一刀,就狠狠剪了下去。
那動作絲毫沒有猶豫,一邊剪,她還一邊眼含挑釁地望著他。
霍塵焰看著她這副模樣,本來一肚子火氣,倏然之間就被氣笑了,這小沒良心的,還真是死倔死倔的,暗嘆了口氣,他拿她真是沒轍,只得俯首親了下她柔軟的小臉。
「你慢慢剪,剪光了,我讓人繼續送衣服上來。」
既然她喜歡鬧脾氣,那他就讓她鬧個夠,他不差那個錢。
說完,霍塵焰隨手扯過一件襯衣,套在自己身上,又大步走到衣櫃那邊挑領帶和外套。
「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晚上會晚點回來。」
穿好衣服后,報備一般,霍塵焰嗓音淡淡地說完這麼一句話,就推門出去了。
看著他筆挺淡薄的高大背影消失在眼前,崔曉黎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無趣極了,她壓根兒就傷不到他,反倒是把自己給氣壞了。
「霍塵焰,你大爺的!」
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怒吼一聲,崔曉黎泄氣一般扔掉手裡的剪刀。
完了以後,她整個人像脫力一樣栽倒在床上,微微有些嘶啞的聲音低低地喃喃著,「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夠放過我……」
偌大的卧室里沒有人回答,像是在無聲地預示著她再也逃不掉的宿命。
雖然身體疲乏得厲害,像是連眨動一下眼睛都累得要死,崔曉黎最終強自爬了起來,因為霍塵焰……錯過了上午的課,下午的課,崔曉黎還是堅持要趕去上課。
艱難地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陌生的身體,崔曉黎眼角泛起澀然的味道,換上一身衣服。
看著脖頸上醒目的牙印,崔曉黎找了條絲巾系了上去,又把頭髮披散下來,才遮蓋住所有的痕迹。
阿諾是知道霍塵焰昨天沒去上班的事情,而且他就住在別墅裡面,對於霍塵焰和崔曉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尤其是霍塵焰和崔曉黎一天一夜沒下樓,還有崔曉黎剪掉霍塵焰襯衣的事情。
再看副駕駛上崔曉黎那愈發蒼白瘦削的小臉,還有那眼窩下濃重的青影阿諾只覺得嬌小單薄的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那雙機械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絲憂色,崔曉黎捕捉到了,柔軟漂亮的嘴角輕輕彎了彎,眼中笑得譏諷,「阿諾,你在同情我?」
「不是。」阿諾平平的聲音緩緩響起來,「我只是覺得曉黎小姐,有些苦,你完全可以避免,只要對先生服個軟……」
「服個軟?憑什麼?你當初怎麼不跟那個看上你的富家女服軟?」
阿諾被她說得面色有些訕訕的。
見狀,崔曉黎陡然嗤笑一聲,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絲巾,抬起纖細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那些印記。
乍然一看到那些斑駁的痕迹,阿諾機械的臉上浮起絲微不可尋的紅色,隨即他被她眼中的恨意所驚詫到。
「驚訝嗎?」崔曉黎冷笑一聲,「這些……我早就習慣了,不就是被瘋狗咬了嗎?我不在乎,難道我還要咬回去嗎?」
阿諾急忙說,「曉黎小姐,你不能這麼說先生,先生會生氣的。」
「怎麼,作為霍塵焰的走狗,你要去跟他告狀嗎?然後他就又能找我麻煩了,多好的理由啊。」崔曉黎依然在笑,可那脆弱的笑容看起來讓人心生憐惜,阿諾輕輕嘆了口氣,「曉黎小姐何必呢,先生讓我送你也只是為了保護你,你知不知上次你在酒吧出事,先生有多著急……其實先生這個人本質不壞
,你只要……」
崔曉黎才不信呢,「你當然覺得他不壞了,你是他的走狗,每天都幫著他看著籠子里的我。」
阿諾搖了搖頭,想了想,他還是沉重地開口了,「曉黎小姐,我給你說說先生是怎麼被霍家接回來的吧。」
奇異的,崔曉黎沒再打斷他的話,也沒再諷刺他,只是目光望向了窗外。
阿諾也沒管她在不在聽,自顧自地說下去,「先生是十六歲被接回霍家的,為了回霍家,他付出了血的代價。」
「霍家家大勢大,當然不是什麼人想進入就能進入的,先生就每天都守在霍家的門口,可是這樣毫無作用,沒有人相信他,也沒有人肯讓他見霍連凱。」
「後來,先生冒著生命危險,攔住了霍家正在疾馳的車子,你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
「即便司機剎車再快,先生還是受了很重的傷。當時老太爺還活著,車裡的人正是老太爺。」
「老太爺很看中血緣的傳承,而當時霍以烈卻得了重病,霍家有可能無後。老太爺聽完先生的話,當機立斷,將先生帶進了醫院。治傷,做DNA……就此,先生算是霍家的一份子了……」
「這些年,先生一步步走來,有多艱難,全都是你想像不到的。」
崔曉黎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不要命的執拗少年,他勢單力薄,他只有一個人,儘管是被車撞到了,或許還流了血受了傷,但他也沒有屈服於命運,仍舊做著他想要做的事情……
轉而,她忽略心頭那一股子奇怪的感覺,語氣有些好笑地說,「阿諾,你可真會編故事。」
「我沒有編故事!」阿諾有些生氣,「這些事情唐總監和張媽都知道,尤其是張媽,當年就是她悉心安排照料受傷的先生的事情的。」
崔曉黎沒立時回話,過了一會兒,她揚起嘴角笑得嘲弄,「可是這些跟他綁住我不讓我走,有什麼關係嗎?」
阿諾急急地說,「先生他只是太孤單了,他只是想要得到溫暖,曉黎小姐很溫暖。」這一回,崔曉黎沉默了,她……很溫暖嗎……有她在身邊,他就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