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就是自己的女兒能和胖子聊到一起有共同語言的前提？趙向北如是想著。

二十二歲博士畢業，趙晏晏無疑是個天才。很顯然，天才都是寂寞的。從小到大，趙晏晏在家裡就沒有什麼能說得上話的同輩。小小年紀趙晏晏聊的東西，比她大五六歲的哥哥姐姐們都聽不懂，那還怎麼聊？

也許正是從小的這種天才的孤獨，才會讓她對一個貌不驚人的死胖子產生這樣的親近感，因為胖子做的研究和她相關，而且胖子同樣也有不被人理解的天才表現，比如超強的記憶力，而不是所謂的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

兩個負責審問的中年人的確是被驚到了，他們從來沒有覺得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人。那張圖紙只是在他們的手中展開了一下，胖子抬起頭看了不到十秒鐘，眼睛就挪向了別的地方，連再看一眼的興緻都沒有了。

可兩個人對照著圖，隨便的挑選了幾十個他們看起來都覺得費勁的數字去問胖子，胖子隨口就能給他們回答出來，分毫不差，這種超強的記錄力展現在他們眼前，那之前對各個細節記得十分清晰的表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一關雖然過了，可是郭泰來並沒有被放出來，依舊還有一大堆的問題在等著他。比如，他之前說過的那些厲害的理論和研究方向，都被一一拿出來詢問。

「為什麼你會想到要做機械外骨骼？是不是已經打算刺探國家軍事研究方向？」主審中年人的問題簡直是一定要把郭泰來往間諜的方向上靠。

郭泰來都要被氣樂了，看著兩個中年人沒好氣的回答道：「你們先去搞清楚，是我的論文才催生了這個研究方向，以前國內並沒有，我刺探一個沒有的東西做什麼？」

「是不是打算藉此獲得我們的信任，進而刺探軍事機密？」另一個中年人拍桌子喝問道。

「我在學校里好好的，連你們的名字都不知道，誰知道你們有什麼機密？」郭泰來簡直莫名其妙了：「師姐具體分到了什麼單位，我又不知道。我已經被學校特招讀研讀博，好好的在學校里做學術，刺探軍事機密，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

說一個非軍事院校的學生在學校里刺探軍事機密，這事情也太好笑了。

「那你如何解釋你名下的那套房產，還有賬戶里的六十萬美元？」主審中年人冷笑著問道。

「六十萬美元？」郭泰來一愣：「不是只有十萬了嗎？」

「果然有問題！」主審中年人頓時間精神起來：「你一個學生，哪裡來的價值幾十萬的房產和十萬美元？」

「那是我賣出技術專利的收入，有問題嗎？」郭泰來完全不心虛，自己的知識賺的錢，理直氣壯。

「你一個學生，什麼專利能賣幾十萬美元？」對方又窮追猛打的問道。

「一個萬能扳手的創意，放心，只是和活動扳手類似的工具，絕對不會牽涉到軍事機密的。」郭泰來不怕他們去查，反正只要一查肯定能查到的：「至於幾十萬的價格，這並不奇怪，國內現在不重視這些，國外還是很在乎的。」

「既然是這麼貴重的專利，為什麼不先考慮國家？」中年人又問道。

「犯法了嗎？」郭泰來已經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了。

專利的問題，和他們這個年紀的老古板們沒辦法交流。要麼就是極端不重視專利權，隨便拿過來就用就山寨，要麼就是他這種口吻，你一個學生拍腦袋想出來的東西，憑什麼值幾十萬？要麼就是好東西就應該上交國家，你一個研究人員賺了錢就是大錯特錯。

你可以說他們愛國，也可以說他們奉獻，但是非要拿著這個來責難郭泰來的話，那郭泰來卻是不認可的。真要這麼說，那機械外骨骼的控制理論，高精度車床，高精度陀螺這些，郭泰來不也是相當於上交給了國家？這方面可是一分錢郭泰來都沒有想過要。

問題是，郭泰來已經做了這麼多，只是靠著一個小小的萬能扳手的創意給自己撈點生活費，這就成了罪名了嗎？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錯，而是當前整個社會整個國家的問題，甚至於幾十年後，研究人員的待遇依舊還是沒辦法和國外相比。

改革開放都這麼多年了，還有這麼多人懷著這樣的想法。面對這些思想老派的人，郭泰來和他們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顯然郭泰來的做法並沒有犯法，兩個審問的中年人也沒辦法在這上面抓住郭泰來的錯處。最後，問題就集中到了那一筆連郭泰來都不知道的五十萬美元上。

「我們查過這筆錢的來源，是從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撥出的。」兩個審訊的官員死死的盯著郭泰來的面孔：「這你怎麼解釋？還不承認你是賣國求榮的漢奸？」

郭泰來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筆錢，現在才一九九七年，銀行賬戶變動也不會有什麼簡訊通知，他甚至連手機都沒有。自己的賬戶里多了五十萬美金，郭泰來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誰轉進來的，這讓他如何解釋？

看郭泰來無論如何也不承認有這麼一筆錢，兩個人好像很是胸有成竹，只是讓郭泰來回關他的房間里好好想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味要頑抗到底，牢底坐穿！

這次回到羈押房間里，郭泰來就有點意外了。五十萬美元是怎麼回事？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這時候他也不可能自己到銀行去查，不可能知道來源。對方既然說有這麼一筆錢，那麼應該不會是假的，肯定是有的，可問題是，國內自己和誰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值得對方用五十萬美元來構陷自己。

「胖子有點慌了！」在趙向北這邊，張所長笑著彙報了郭泰來回到房間后的表現：「據說之前他一直睡的很安穩，這回回去卻焦灼不安，應該是被嚇到了。趙董，接下來還要嚇唬他，還是去和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