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蘇皖屏息凝神的等著身後人的回答，但回應她的卻是一陣沉默。
他是睡著了嗎？
黎蘇皖忍不住想轉身看她，身後卻傳來他淡然的聲音，「不是說公開會影響你嗎？」
黎蘇皖的心臟抽搐了一下，攥著被子沒有回頭，怕他看到自己紅了的眼眶。
剛才之前，她一直都以為，她是那個主宰著他們公開關係的核心，她以為只要她提出來公開關係，傅斯年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想不到，現在他竟然在反對。
「我現在想公開了……」黎蘇皖吸著鼻子咬唇堅持著。
身後又是一陣沉寂，突然黎蘇皖的腰間一緊，那隻手臂用力，將他扳向了自己，卧室的燈已經關了，黎蘇皖只能大概看到他的輪廓，卻也還是能感覺到那雙黑眸正在盯著自己。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黎蘇皖竭力讓自己保持正常，向後縮了一下想避開他的視線，「只是突然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再次傳來他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我們之前不是討論過這件事，如果你想公開，我尊重你。」
尊重她？
黎蘇皖自嘲的牽了下唇角，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刻內心的感覺，相處了這麼久，傅斯年的語氣她還是可以聽出來的，此刻他的聲音和語氣，分明就是為了妥協她，勉強出來的。
他真的不想公開他們的關係，她之前還傻傻的一直以為是她在卡著他們對外公布的關係，原來他不過是在表面順著她而已，難道他真的像知非哥懷疑的，還對自己留有餘地，是因為顧清歌嗎？剛才她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突然間有些不敢問。
他精心為她準備了這些，還特意邀請顧清歌來看，她原本十分確定他是為她撐腰，但他現在模稜兩可的態度，讓她忍不住有些懷疑，他會不會是為了氣顧清歌？
「在想什麼？」傅斯年的聲音又打斷了他的思緒。
「沒什麼。」黎蘇皖掙脫開他的懷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忍不住賭氣。
「你在生氣嗎？」傅斯年又貼近她，擁著她的腰挑眉。
「沒有。」
「還說沒有？」傅斯年擰著劍眉不悅的起身壓了上去，伸手撅著她的下巴蹙眉，「因為我的話？」
「沒有……我累了……」黎蘇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伸臂推開他，翻了個身又重新背對著她。
以往傅斯年會繼續纏著她繼續哄她，黎蘇皖也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原本以為今天也會一樣，誰知身後卻再沒有動作。
黎蘇皖因為他的動作愈發的委屈，剛才隱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隔天洗漱的時候，黎蘇皖看了一眼被蓋著的垃圾桶，伸手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出門的時候，傅斯年已經不知去向，只留了司機送她，黎蘇皖沒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找顧清歌，她似乎有合作要談，黎蘇皖也不著急，在咖啡店等了她一個上午。
中午的時候，咖啡店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顧清歌在人群中一眼就凸顯出來，天已經到了深秋，她穿了一條白色的毛衣裙，搭配一雙黑色長靴，外面披著一件駝色的長款毛呢外套，頭上戴著一個圓頂禮帽，臉上依舊掛著那個大大的墨鏡，整個人清新又讓人移不開目光。
即使沒有人認出她，卻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黎蘇皖端著咖啡杯，神色冷淡的盯著那抹身影牽了下唇角。
「蘇皖，抱歉啊，等很久了吧。」顧清歌剛坐下就開始道歉。
「還好。」黎蘇皖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隨便點了一杯。」
「好的，麻煩你了。」
黎蘇皖盯著那張彬彬有禮的小臉，沉默著沒有接話。
顧清歌被她看的渾身不舒服，「蘇皖……你找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
黎蘇皖牽了下唇角，拿起一旁放在地上的袋子，放在桌子的邊緣上淡道，「你有東西落在我們家了！」
「什麼東西啊？」顧清歌一臉驚訝的伸手準備去拿那個袋子，黎蘇皖的手卻突然抖動了一下，紙袋朝下掉了下去，裡面的黑色內衣從袋子里滾了出來。
鄰桌的幾個人因為這個動靜，紛紛將目光轉了過來。
黎蘇皖看了一眼有些慌亂的在扶墨鏡的顧清歌，唇角暈開一抹不明顯的笑意，俯身一邊去撿，一邊歉意的道，「抱歉啊……我剛才手不小心抖了一下。」
「沒……沒事……」雖然隔著墨鏡，黎蘇皖也感覺到了她隱藏的難堪。
她將袋子重新推給顧清歌微笑，「我感覺你還能用上，就給你帶來了。」
「謝謝……」顧清歌雖然難堪，卻還是擠出了一抹笑，她將袋子拿下來，下一秒突然臉色一變，有些慌亂的看向黎蘇皖道，「蘇皖，你不要誤會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怎麼樣的？」黎蘇皖的手指輕輕婆娑著杯沿，唇角勾著淺淺的笑容，盯著那張小臉不答反問。
看她這副樣子，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想激發她的怒氣是嗎？
「蘇皖……」顧清歌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委屈巴巴的詢問，「你生氣了嗎？」
黎蘇皖暈開一抹輕蔑的笑，收回手盯著那個墨鏡挑眉，「我為什麼要生氣？顧清歌，你對傅斯年舊情難忘吧？」
「我……我沒有，昨晚的事真的是個意外……」
「昨晚的什麼事？顧清歌，你覺得傅斯年會沒有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在賭，他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麼過分的事。
顧清歌咬了下唇，垂下腦袋可憐兮兮的道，「蘇皖，我真的……」
「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裝可憐！」黎蘇皖打斷她微笑，「我今天只是來告訴你，無論你怎麼作妖，他都是我的！」
說出這句話，黎蘇皖感覺自己有點幼稚，但她心裡憋著一口氣，從昨晚到今天，要是不發泄一下，她感覺自己心煩意亂的什麼事都做不了。
原本以為顧清歌會繼續委屈的否認，誰知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著她，黑色的鏡片讓黎蘇皖看不清她的神色。
許久，那張紅唇動了動，似笑非笑的道，「可是……每次我都沒有主動去找他，都是他來找我的……」
黎蘇皖攥緊雙拳，壓住自己的怒火，暈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點頭，「好啊，那你就試試看！」
語畢她起身離開了咖啡館。
顧清歌目送那抹身影離開后，睨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內衣，扯了下唇角，拿起桌面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她好像開始發現反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