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產婆驚喜的聲音傳來,不管是殿內還是殿外,只要聽到聲音的人,精神都是一振。
小孩子剛出生,總是要哭幾聲的,這一次顧瑾之生下來的,是個男孩。
此刻,他正被青鸞抱著清洗身體,哭聲倒是響亮,讓青鸞的臉上布滿了喜色。
顧瑾之躺在墊子上,聽著孩子的哭聲,心中十分熨帖。
或許是剛生完孩子,顧瑾之覺得格外疲憊,有什麼東西,正從她的身體里流失,那種感覺,跟上一次生產的時候,完全不同。
「雲姑娘,您快來!」守在一旁的紫鳶,忽然臉色一變,連忙招呼著在青鸞身邊的雲霓。
聽到聲音,雲霓轉頭,頓時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她趕緊回到顧瑾之身旁,先是為她診脈,緊接著呼喚她的名字。
沒有回應。
剛才還清醒著的皇后,已經失去了知覺。
在她的雙腿之間,有血色正在蔓延,見自己的呼喚沒有回應,她趕緊去查看出血的狀況。
「快讓雲太醫進來!」雲霓的心裡,有些發慌,查看了一眼之後,她轉頭對著宮人吩咐道。
一旁的宮人似乎有些嚇傻了,沒有反應,還是青鸞抱著孩子,去到了外室,將內室里的情況,說給雲崢聽。
懷中的孩子,哭鬧不休,似乎知道自己的娘親,此刻正面臨著危險。
雲崢守在外室,聽到產婆跟孩子的聲音,他鬆了口氣,緊接著內室中就傳來了別的聲音。
如今青鸞出來找他,說明了內室的情況,雲崢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顧不上旁的,他趕緊拎著藥箱,衝進了內室中。
顧瑾之的身上,穿著生產的時候,剛換上的衣服,那是一套寬大的衣裙,方便她生產的時候穿。
內室中的血腥味很重,雲崢卻好似沒聞到一般,他跪在皇後身前,為她診脈。
「如何?」其他的情況,他不方便查看,但有雲霓在,想知道什麼,問她就是。
「不大好,血流不止,我已經給用了葯,師兄給施針止血吧。」
眼下,這是最好的法子,想要讓皇後娘娘活命,首要的是止血。
「青鸞姑娘,派人出宮去,到侯府將我師父請來。」對於這種狀況,雲崢還是有法子的,可他沒有把握,若師父能來,皇後娘娘定然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清楚,這樣的時候,請師父進宮來,不是很穩妥,因為侯府之中,侯爺同樣需要人照看。
可侯爺的情況,還算穩定,他昨天去看過,皇後娘娘如今這般,但凡耽誤了,就可能要命!
青鸞將孩子,交給了紅袖,匆忙向著殿外而去。
周璟跟元寶正在殿外,之前聽見產婆的聲音,聽見孩子的哭聲,周璟鬆了口氣。
正等著宮人們收拾妥當,自己可以進去看皇后,卻忽然聽到了驚慌失措的聲音,若不是元寶拽著他,怕是早就衝進去了。
「啟稟皇上,娘娘情況危急,請派人去侯府,將雲娘帶來。」
沖著周璟行禮,青鸞眼圈通紅,她明白,闔宮上下,只有皇上派人去,才是最快的。
「來人,快去侯府!」周璟轉頭,對著暗處吩咐一聲,留下一聲應答后,暗處的暗衛離開了皇宮。
「皇後到底怎麼了?」青鸞剛從殿內出來,身上沾染了血腥味。
周璟可以看到,宮人們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從殿內出來。
這情形,像極了皇後頭一次生產,到元蓁那會兒,曾有的場景。
「原本一切正常,娘娘平安誕下小皇子,卻忽然血流不止,雲太醫跟雲姑娘正在救治。」
青鸞忽然想起,雲娘曾給自家主子留下過藥丸,當時用過,還有剩餘。
顧不得繼續回話,青鸞轉身向著正殿跑去,那藥丸是她保存的,她知道在哪。
見青鸞忽然跑了,周璟也沒工夫去追究到底如何,他揮開元寶,就要進產房內,查看顧瑾之的情況。
「皇上……皇上您不能去啊!那是產房,進不得的!」
元寶知道,皇上惦念著皇後娘娘,可眼下這般,確實進不得。
若以後,沒出事也就罷了,一旦出事,等娘娘救回來,所有的事情,都會栽到娘娘身上。
況且,青鸞都說了,雲崢跟雲霓兩位在裡面救治,這時候皇上進去,保不齊只會添亂。
於是,元寶拚命的想法子,攔著皇上進去,他甚至跪在地上,抱住了皇上的大腿。
「放開!」要不是顧念著元寶跟隨他多年,他肯定會讓人將他帶下去處死。
這會兒的周璟,滿心滿眼惦念著的,都是皇后情況如何,哪裡想得到那些?
大概是因為情緒激動,也可能是因為旁的,他的頭有些眩暈,身上的力氣,好像一瞬間就被抽走了一般。
於是,停下了腳步,眉頭緊緊皺著。
感覺到皇上的停留,元寶心中一喜,抬頭去看周璟。
這會兒,青鸞找到了藥丸,顧不上去看皇上跟元寶,匆匆回到了產房中。
雲霓跟雲崢,正設法止血,雖然有些法子,卻沒能完全止住。
「雲太醫,雲姑娘,這是當初,雲娘留給我們娘娘的,你們看看能不能用,說是可以救命的!」
一邊說著,她將蠟丸捏開,露出了裡面的藥丸。
熟悉的葯香味,頓時瀰漫,雲崢趕緊轉頭,看清楚是什麼,伸手拿起來,給顧瑾之餵了下去。
「有了這個,娘娘可以等到師父來。」說完,他又挑了兩根銀針,猶豫片刻,扎進了穴位中。
這會兒,雲娘正在忠勇侯府內,守著顧青山。
不知怎的,原本還算穩定的情況,忽然有一點反覆。
一般情況下,病情反覆都在夜間,會因此有些兇險,所以雲娘一直堅持,夜間自己在此處守著。
有什麼情況,也好及時的處理。
放下手,確定眼下顧青山的情況開始趨於穩定,雲娘起身,想給自己倒杯水喝。
「什麼人?」隨手抓起一旁的金針,雲娘看向內室入口站立的男子,厲聲喝道。
「你可是雲娘?」來人正是皇上的暗衛,他拿出一塊牌子,伸手舉起,「皇後娘娘產後出血,奉命請你進宮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