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將軍,顧大人派人,從京城裡送了書信來。」將軍府中,顧安之所住的屋外,將士的回稟聲傳來。
顧安之坐在屋內的桌前,不知在想些什麼,對於屋外的回稟聲,沒任何反應。
屋內的氣氛,十分壓抑,顧安之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非常不好。
自從衛熠失蹤,他被下屬打暈送回到將軍府,醒過來之後,他便一直如此。
他試著去找過衛熠,卻沒什麼結果,他甚至去到了山崖下,找了許久,也沒找到衛熠的『屍身』。
有人說,衛熠掉落山崖,摔了個零碎,所以被野獸給吃了,屍骨都不剩。
顧安之不相信,可事實如此,衛熠就好像蒸發了一般,連個骨頭渣子,都沒給他剩下。
「將軍……」
「別吵了,將書信放在書房吧,給將軍一點時間,讓他緩一緩。」副將從院外進來,同小將士說道,他向著緊閉的屋門口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大家都知道,將軍對於衛太醫,有了別樣的感情,一個大男人,愛上了一個男人,這讓他們有些無法接受。
私下裡,沒少說些亂七八糟的,甚至看到衛熠,一個個面帶鄙夷。
沒有想到,他忽然就死了,說是掉落山崖,只留下了一匹馬跟一隻鞋,屍首連塊渣都沒剩下。
更重要的是,他的『死』,把將軍的心,都給帶走了。
他們經過商量,寫了封信,給京城的顧大人送去,說明此處的情況,請他斟酌著,回稟給皇上。
或許,當書信送到京城的時候,將軍就恢復了正常,可心裡的傷是否能夠恢復,就沒人能夠知曉了。
院外的說話聲,顧安之知道,副將們給京城裡的顧慎之寫信,顧安之也知道,可他不想理會。
眼前總是浮現出衛熠的笑臉,浮現出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所擁有的點點滴滴。
如今的一切,都怪他自己,若是那日,他堅持,堅持等勘察完那一塊地形之後,親自陪著他去採藥,或許就不會出事了。
他知道的,知道宣國的人,恨透了衛熠,在邊關中,還有宣國的姦細在,可他卻偏偏,不夠謹慎,所以害了衛熠。
雖然如今,邊關內的姦細,大都被揪出來,也被殺掉了,可他的衛熠,卻再也回不來了。
顧安之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它隨著衛熠一起走了……
就這樣坐著,從天亮到天黑,再從天黑到天亮,顧安之整個人,憔悴的不成樣子。
衛熠催馬,向著晉國的方向趕去,一路上,他很少停歇,生怕停下來,就被人給追上。
他惦記著顧安之,可他沒有回頭路了,他已經選擇了,就不能回頭。
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
「殿下,咱們就快到邊關了,您堅持住。」最近幾天,晉九的狀態,越來越差,讓下屬頭領十分擔憂。
之前見她不舒服,以為是女子每個月的那幾天,可幾天都過去了,也不見她有所好轉。
不僅如此,還越來越嚴重了,下屬頭領的心裡,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晉九躺在馬車內,臉色十分難看,胃裡一陣陣的翻騰,小腹也隱隱作痛。
她大概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一回事了……
之前不大舒服,還以為是一路舟車,人太過疲累,可又過了幾天,種種的跡象,表明了一件事,她可能懷了身孕,是顧慎之的孩子。
晉九的心裡,有些複雜,沒想到那一夜,竟然珠胎暗結,該說自己的身體太好,還是顧慎之厲害?
苦笑一聲,晉九在心裡下了決定,無論如何,這個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來的,哪怕皇兄反對。
她大概可以猜到,若皇兄知曉她有了身孕,會是個怎樣的反應,可現在,顧不上那些了。
她的狀況不大好,必須要儘快到達邊關,找醫者為她安胎,或許,還要在邊關住上一些時日。
「派人給陛下送信,就說本宮有了身孕,要在邊關修養。」
做出了決定,晉九沖著馬車外吩咐一聲,下屬頭領的身子一僵,神情中帶著為難。
「沒聽見嗎?」沒得到回應,晉九再度開口,「需要本宮親自出去,跟你說嗎?」
「殿下……」無奈,他只好回應一聲,「陛下吩咐,要將您安然無恙的帶回去,可如今,您讓屬下怎麼交代啊?」
「有什麼不好交代的?又不是跟你懷的孩子,本宮的身子,難道還不能自己做主了?」
「或許皇兄很高興呢,出去個水靈靈的皇妹,回來的時候,還給他帶個可愛的外甥。」
翻了個白眼,晉九閉上眼睛,皺起眉來,「就按照本宮說的做,本宮乏了,睡會兒。」
說完,便不再開口,下屬頭領只能應聲,吩咐人快馬回去,給皇上送信。
……
「將軍。」瞧見顧安之從房間里出來,副將連忙上前行禮。
「恩,我要去書房。」點了點頭,顧安之吩咐一聲,向著書房走去。
「將軍,您臉色不大好,要不要休息幾天再說?」對於顧安之終於願意走出房間,副將是高興的,可他臉色實在是不好,人也消瘦的不成樣子,讓人很擔心。
「無妨。」擺了擺手,顧安之繼續向前走著,能看得出,他腳下有些虛浮。
無奈之下,副將也只好跟隨。
「近來情況如何?」他問的,自然是邊關內外的情況,從衛熠『掉落山崖』到現在,過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才剛恢復過來。
「將軍放心,一切如常。」連忙回應道,雖然主將受到打擊,萎靡不振,可還有他們這些副將,邊關乃是重中之重,他們自然不敢鬆懈。
「辛苦你們了。」停下腳步,沖著副將行禮。
「將軍這是做什麼,不過是職責所在,本該如此。」副將連忙扶住他,「將軍,逝者已逝,還請您振作起來。」
這句話,早在之前,他就想跟顧安之說,可那會兒,他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誰也不見,所以他一直忍到現在。
「我知道了。」顧安之眸色一暗,應了一聲,轉身繼續向著書房走去。
副將跟在身後,瞧著他消瘦卻依然挺直的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