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原本周璟想著，這是京城之中，觀看煙花最好的地方，自己帶著瑾之來，將這兒布置的好一些，兩人濃情蜜意的，挺好。

偏偏，就多出了一個瑞王，他話都說了，也不好讓他走。

顧瑾之的目光，悄悄落在瑞王身上，此時，他靠在涼亭的欄杆上，手裡面拎著剛才的那個酒罈子，時不時的，就喝一口。

涼亭內，她跟周璟挨著坐，擺了不少的東西，看得出，是皇上精心準備的。

她估摸著，這會兒皇上的心裡，應該很鬱悶，卻無可奈何。

「皇兄，你那有酒嗎？」沉默被瑞王打破，他晃動著手裡的酒罈子，轉頭詢問周璟。

「你都喝了三罈子了，再喝下去，一會兒醉了怎麼辦？」

瑞王的酒量，周璟是知道的，別看他這會兒好像沒事兒，再喝下去，一準要醉。

「不是有皇兄嗎？臣弟若是喝多了，皇兄找兩個人，把臣弟抬下去就是。」

瑞王一臉的不在意，讓周璟本就發黑的臉，越來越黑。

「給瑞王拿酒。」瞪了他一眼，周璟吩咐一聲，立刻有宮人出現，給瑞王遞了酒。

周璟知道，自己這個皇弟，是肯定不會走了，想到涼亭位置較高，他擔心顧瑾之冷，於是轉頭，低聲問她，「冷不冷？」

說著，還伸出手來，握住了顧瑾之的。

顧瑾之穿的不少，這會兒懷裡還抱著暖爐，一點都不覺得冷，手也是溫熱的。

聽到周璟問，她笑著搖了搖頭，還沒等說話，就聽見瑞王的聲音再度傳來。

「皇兄，你都帶了啥？光喝酒沒意思，有下酒菜嗎？」

既然有酒，周璟肯定是準備了下酒菜的，但沒有瑞王的份，周璟也不想給他吃。

可他問到了，還如此的不識趣，顧瑾之隱隱瞧著，周璟額頭上的青筋，正在跳著。

「剛才的酒，你不是也喝了？怎麼這會兒想起要下酒菜了？」將目光落在瑞王身上，周璟的不悅，連涼亭外的隨從們都感受得到。

偏偏，始作俑者還無所覺，咧嘴笑著，「這不是那會兒皇兄不在嗎？」

「給瑞王布置好了。」深呼一口氣，大過節的，周璟不想自己生氣，況且，誰讓這是他親弟弟？

「多謝皇兄。」瑞王笑得更歡，看著有人給他擺好了下酒菜，又拿了一壺酒。

「皇兄，你跟皇嫂好不容易出來，別干坐著啊，吃菜喝酒，就當臣弟不存在。」

吃了口菜，瑞王心滿意足，笑著對周璟說道。

『你也知道朕跟你皇嫂難得出來，怎麼還不走？』

瞧著他這個樣子，周璟暗自腹誹，顧瑾之坐在一旁，看著周璟的側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個瑞王，倒是有點意思……

「喝口酒吧，還能暖和些。」從下面一路走上來，加上有暖爐，這會兒還不覺得什麼，要是再過一會兒，估計就會冷了。

周璟給顧瑾之倒了杯酒，遞到她面前，顧瑾之也不伸手，就著他的杯子，喝了口酒。

一股暖流，順著喉嚨向下劃去，頓時熱乎乎的，她懷裡還抱著個暖爐，就更暖和了。

瑞王抬眸，向著帝后看了眼，見兩人如此，不由得挑了挑眉。

涼亭內又恢復了沉默，只偶爾能聽到瑞王吃菜喝酒的聲音。

「夫君，煙花何時開始？」顧瑾之想了想，開口打破了沉默。

「快了，最多一刻鐘。」周璟估算了下時間，回應著她。

「皇嫂，這個地方，是整個京城看煙花最好的地方，當年還是臣弟帶著皇兄來的，那會兒我們還都是皇子呢！」

瑞王的聲音傳來，周璟瞪了他一眼，「吃你的菜吧。」

顧瑾之借著喝酒的功夫，掩住了臉上的笑意，這瑞王，確實挺沒眼力見的。

被周璟說了，瑞王眨了眨眼，繼續喝酒吃菜。

大約一刻鐘過去，天空驀地綻放出一朵煙花，周璟牽著顧瑾之的手，來到涼亭前，向著天上看去。

一簇簇的煙花不斷綻放，照亮了京城的夜空，顧瑾之的眼中，儘是驚艷。

確實，今晚上的煙花，比起除夕那晚的，還要漂亮，這個涼亭的位置也好，哪一處的都不會錯過。

瑞王也站起身來，拿著酒站在涼亭前，向著天上看去，大概是煙花太美，他終於不再開口。

足足半個時辰，才漸漸停歇下來，顧瑾之瞧著，心裡暗暗盤算著，這半個時辰，怕是要燒掉不少的錢。

每年的正月十五，包括皇宮在內，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們，就會採買不少煙花。

等這家差不多了，那家的便會燃起，這樣便可讓這半個時辰內，京城都亮如白晝般。

「真美。」顧瑾之不由得感嘆道，不止為了煙花，更為了所花費的那些銀兩。

「你若是喜歡，明年還帶你來看，到時候，就咱們兩個。」看都沒看瑞王，周璟柔聲說著。

「皇兄，臣弟還在呢。」瑞王已經放下了酒，想來喝的差不多了。

「這幾年你在封地，功夫沒撂下吧？」周璟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他。

「自然沒撂下，每天都堅持著呢，這次回京，也不曾斷過。」瑞王不知周璟的意思，開口回應道。

「這樣最好，明兒個便是十六，朝中開印上朝，朕沒時間，反正你在京城裡，還能待些日子，二十那天你進宮來，朕試試你的身手。」

周璟一臉淡然，語氣也淡淡的，卻讓瑞王的後背，浮起了一層冷汗，「皇兄……大過年的，這不好吧？」

這會兒，瑞王隱隱有些後悔，他不該明知道皇兄要帶皇嫂來，還特意出現在這兒。

實在是看著皇兄說起皇嫂的時候，面帶溫柔，所以太好奇了。

「有什麼不好的，你不是年輕火力壯嗎？就這麼定了。」

說完，周璟牽著顧瑾之的手，準備下山，「這會兒，街上還有個好去處，我帶你去瞧一瞧。」

顧瑾之笑著應聲，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瑞王，見他癟著嘴，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瑞王站在原地，眼看著帝后越走越遠，涼亭內的東西，還擺著沒動，他又拎起一壺酒來，往嘴裡灌著。

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他小聲的嘟囔著，「咋這麼小氣？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