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年了。」

方慎感慨了一聲，慢慢抬起頭，天穹之上，一道浩浩蕩蕩的長河，看不到來處，也看不到盡頭，貫穿了古往今來。

時間長河。

只有在少數幾個地方，才能看到的時間長河，就這麼在一個普通的地方，顯現在方慎面前，然而方慎卻沒有任何意外，因為此時此刻，無任在無盡混沌的哪裡，抬起頭來，都能看到這恢弘壯麗的長河。

隨著終末的到來，規則逐漸模糊，時間長河也漸漸呈現在天地之間。

方慎可以看到，這川流不息的時間長河，流動的速度越來越慢，它往前流動的力量，越來越少，它正在慢慢凝滯。

當時間長河停止流動的那一刻，光陰也會隨之頓止，不再向前。

那時，就是終末時分。

那種狀態下，所有的生命都會停滯，唯有主宰才能短暫行動，越強大的主宰，能在時光凝滯中存活更久，直至決出一位最強者。

從聖祖的記憶里，方慎得知，時光停滯一直在無盡混沌各處不斷擴散，從來沒有停下。

但是，並非要等時光停滯蔓延到無盡混沌的每一處所在，終末才會降臨，事實上，要比那早很多。

那不斷擴散的時光停滯，將一個個混沌域化為死地，預示著終末的到來，可是，唯有時間長河停止流動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終末。

初始之地，是這一輪迴的起源，以它為中心的廣袤地域，在整個無盡混沌中都是最特殊的，這裡不會被停滯，等到真正終末降臨之時，才會一起凝滯，因此，才給了主宰們活動的空間和更多的可能。

否則，主宰們早就匯聚於初始之地了，而他們之間的廝殺，也會慘烈到極致。

可以說，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方慎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他的計劃不可能成功，然而，方慎卻很清楚，真正的終末並不是那樣的，他還是有機會的。

不過……

「計劃趕不上變化啊。」方慎嘆了口氣，望向了前方。

在他的眼裡，能看到兩種貫穿蒼穹的大道，激烈交鋒著，覆蓋了數以萬計的混沌域。

主宰之間的交鋒，什麼功法、神兵、秘技之流都已經不足為憑，主宰的比拼，拼的是彼此的大道，這是最本質的碰撞。

前方的兩位主宰，無任哪一位，都遠在方慎之上，接近了古老者。

當然，這九百多年，方慎也不是白混的，他不可能一直遊離在主宰的戰鬥之外，事實上，這些年裡，他也無數次被捲入主宰的戰鬥中，但最終都有驚無險的逃離。

他的實力進步不大，可是潛蹤匿跡的能力，卻是變的深不可測。

這兩位強大的主宰，大道覆蓋範圍極廣，可在方慎眼裡，卻是強弱分明，他完全可以從薄弱的地方穿梭過去，逃離戰區。

可是，方慎卻看的清清楚楚，這兩位主宰最強的一點，就在他此行的目的地，也是他九百年前，駐紮過的地方。

方慎要吸收眾多虛界，就必須回到這裡，因為那些虛界，是被錨定在這裡的，而不會隨著方慎一起移動。

「雖然終末還沒徹底降臨，現實和虛無的界限也沒完全模糊，但多少有些端倪了，這兩位主宰，應該是察覺了這裡的異常，才會爭奪此處。」方慎猜出了兩位主宰的想法。

這兩位主宰，不可能知道錨定此處的是什麼，那些以諸天萬界為模板的虛界，也對他們沒有作用，可是，這些虛界中的眾多生靈，如果被他們吸納的話，同樣會壯大他們的力量，畢竟，至強者要凝聚的，不僅是真實世界的無盡生靈，還有虛無深層的奇異生物。

兩位強者擋路，但方慎卻沒有別的選擇。

這是他唯一的生路。

絕境。

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絕境。

方慎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九百年裡，他看過了太多主宰的隕落，一些聽說過的主宰，比如周琉璃光的那位主上，以及更多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的主宰，紛紛隕落。

生死，早已看淡。

「唯死而已。」

方慎會傾盡一切去努力，去嘗試，最後的結果，哪怕是失敗，他也能接受了。

「等吧。」

方慎平靜等待著。

時間慢慢流逝，終於，那浩瀚的時間長河越來越慢，最終，徹底的停止了流動。

終末，降臨了。

那一瞬間，整個無盡混沌的時光，都停滯了。

在方慎的感知里，天地間的一切，瞬間定格，彷彿被按下快門的照片，唯一還能行動的，就是自身了。

方慎能感覺到，自己的思維逐漸變慢，他的力量也在漸漸失去活性，一旦思維停止運轉，那方慎也將隕落於此，化為這靜止畫面的一部分。

最慘烈的戰鬥，到來。

方慎沒有任何猶豫，全速朝著錨定點飛去，隨著他的靠近，接近那兩位主宰的力量核心，立刻被他們察覺。

終末降臨，所有主宰都在抓緊時機，不顧一切的擊敗別的主宰，這兩位主宰也不例外。

方慎不可能等到他們分出勝負，他的實力遠弱於他們，沒等他們分出勝負，恐怕就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就此隕落。

因此，兩位主宰第一時間發現了方慎。

「來得好。」

兩位主宰中，一位如同太古金鵬的主宰發出一聲轟鳴，他的大道立刻席捲而來，將方慎籠罩在內。

以雙方的力量層次差距，只需要一個瞬間，就能分出勝負。

吸收了方慎之後，他的力量會更加強大，或許就能以微弱的優勢，擊敗眼前的對手，踏入古老者行列。

方慎能看到，現實與虛無的界限已經模糊，被他錨定的一個個虛界，也是緩緩顯露出來，但是，他已經無法穿過去了，時間上，也不容許他吸收虛界，成長到抗衡這兩位主宰的地步。

「結束了嗎。」

方慎嘆息一聲，他努力過了，也毫無懸念的失敗了，就在他平靜的迎接自己死亡之時。

天穹之上，那已然停滯的時間長河突然亮了起來，凝聚出一道光華，化為一個高冠古服的男子，落在方慎面前。

「時光主宰。」

儘管是第一次見面，方慎還是立刻認出了對方。

……

PS：明天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