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那麼相愛的一對人,這一刻,四目相對。
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唏噓感。
慕俏姿的眼睛,陣陣發酸,又低低地喊了一聲:「韓逸哥哥……」
韓逸回過神來,沙啞著嗓音問:「俏姿,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慕俏姿走到他的面前,伸出自己軟軟的小手握住他帶著一層薄繭的大手,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韓逸哥哥,你還好嗎……」
她突如其來的眼淚,一下子就讓韓逸慌了神。
他急忙說:「我沒事,好好的。俏姿,你別哭了。不哭了,好嗎?」
慕俏姿卻根本就控制不住,心酸而痛苦的淚水。
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瘋狂地傾瀉而出,越涌越多。
在她清麗絕倫的臉頰上,肆意泛濫,匯流成河。
韓逸的心,都要碎了。
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慕俏姿掉眼淚。
只要她一哭,他就會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他想伸臂摟住慕俏姿,可是手臂抬了起來。
卻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了。
最終,韓逸只是拿過了紙巾幫她擦拭著眼淚,同時溫柔地哄勸著她:「俏姿,不哭不哭,我真的沒事。你看我,從頭到腳都好好的。」
慕俏姿抬起淚水迷離的雙眼看了看他,再次傷心地哭了,抽抽噎噎著說:「韓逸哥哥,你一點都不好。頭髮這麼短,是不是被關著的時候,剃光頭了?」
「沒有。」韓逸百感交集,低沉而細緻地告訴她:「俏姿,我只是在派出所里錄了下口供,沒受什麼苦。案子,有三哥出面,現在已經撤銷了,我不會有事。頭髮,是因為天氣熱了,我有意理短一些的。」
慕俏姿終於止住了那心痛如裂的哭泣,紅著眼睛看著他問:「韓逸哥哥,你真的不做律師了嗎?」
「嗯。」韓逸避開女孩淚光瑩然的視線,佯作隨意地說:「今天,我就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看著他井然有序擺在桌面上,那些分門別類,一絲不亂的法律書籍。
慕俏姿的心裡,格外難受,不禁幽幽地說道:「那你準備,去做什麼工作?我記得,你最喜歡的,就是做律師了。高考的時候,你家裡根本不支持你學法律。是你自己,堅持報了法學專業。後來,你碩士畢業,也是自己堅持,開了這家律所。你跟我說,你要把漢義,打造成全球都知名的,一流律所……」
「現在,和那時不一樣了。」韓逸聽得心頭絞痛,聲色晦澀地打斷她:「俏姿,人都是會變的。我現在,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做律師,想嘗試一下別的工作。我父母,也早就想讓我回去,接手家裡的生意了……」
「可你,根本就不喜歡做生意呀。」慕俏姿滿目期待地看著他,說得坦誠而實在:「你還有哥哥姐姐,他們會幫著把韓氏集團打理好的。韓逸哥哥,你不用非得回去。」
韓逸微微苦笑:「我也可以學著做生意,像三哥那樣,做一個成功的商人,不是一樣挺好?」
「那漢義怎麼辦?」慕俏姿心亂如麻,咬咬嘴唇問:「你把漢義,已經轉讓給別人了嗎?」
「還沒有,轉讓的公告,剛剛掛出去。暫時,我的副手還會在這裡負責。」韓逸做了個深呼吸,平淡無瀾地說:「反正,我也不著急。什麼時候有人接手,都行。」
慕俏姿無言以對。
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是她的韓逸哥哥,做好了的決定。
她雖然難過,雖然一點都不贊成。
卻根本沒有什麼立場,去勸告他,阻止他。
因為,她就是韓家人眼中,那個把韓逸哥哥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一個永遠不值得他們原諒,也永遠配不上韓逸哥哥的狐狸精……
想到了韓家,想到韓悅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猶如冰刀霜劍一樣的尖刻話語。
慕俏姿的心中,更加刺痛。
淚霧再度熱辣辣地瀰漫出來,打濕了她纖長的眼睫。
她拿過紙巾擦乾眼淚,十分懇切地說:「韓逸哥哥,我幫你一起收拾東西吧。」
呃,韓逸稍許愕然了一下。
說實話,俏姿根本就不會做事。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收拾東西這種事,都是他全權幫她弄好。
她的行李箱,如果不經他的手,就是亂七八糟隨意堆成一團。
現在,俏姿卻主動說,要幫他一起收拾東西?
她確定,不是給他幫倒忙嗎?
韓逸的心中百味陳雜,頷了頷首道:「好。」
反正,她無論說什麼話,他都會無原則無底線地依著她。
這麼幾年來,對她百依百順。
韓逸好像,已經自然而然養成了習慣。
大不了,她把東西弄亂了,他再重新整理一遍。
兩個人開始共同收拾,韓逸辦公室里的物品。
誰都,沒有再說話。
慕俏姿是真的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她隨手拉開韓逸辦公桌上的一個抽屜,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相框。
上面夾著的,是她和韓逸的合影。
韓逸深情無限地摟著她,她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他的懷抱。
兩人眉宇間所傳遞著的柔情蜜意,濃得幾乎快要溢出來……
慕俏姿記得,這是有一次。
他們一起,去一個著名的風景勝地遊玩。
那時,他們倆愛得如火如荼,好得如膠似漆。
從來都是無神論者的一對年輕人,還共同跪拜神佛,特意去求了一副姻緣簽。
在那莊嚴肅穆的佛像下,他們莊重地許下了,一生一世並不分離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