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凱的心頭,掀起一陣難言的激蕩。
他大力起身站起,斬釘截鐵地答覆:「不必,定位到她的具體位置,馬上發給我。」
……
午後,紐約郊外,一座空曠無人的海灘。
一個年輕纖瘦的女子,獨自坐在岸邊的礁石上,靜靜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發獃。
是的,她就是慕凌凱苦苦尋找的妻子,夏小悠。
這幾天,夏小悠在這座遠離城區的海邊找了個酒店住下。
幾乎,都是這樣度過的。
每天面對著一望無際,空茫入天的浩瀚大海。
她那凌亂痛苦的心情,似乎才能稍微平復一點。
那天,看到慕凌凱給她打來電話后。
夏小悠就好像做賊心虛一樣,鬼使神差地又換了一個手機號。
換號之前,她特意打了個電話回國,跟劉嬸講了一聲。
最近工作很忙,暫時就不給念念打電話了。
後來,除了今天給警局打了電話,詢問了一下案子進展。
整整一個多星期,夏小悠沒有跟任何人聯繫過。
就在這個地方,過著清心寡欲,離群索居的單調生活。
白天,她來到海邊走一走,坐一坐。
晚上,回到酒店蒙頭大睡。
儘管,根本就睡不著……
只可惜,因為她能提供的線索太過粗略。
警局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兩個作惡多端的歹徒。
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害過她的壞人繩之以法呢?
而她,又到底什麼時候,回國呢?
總不可能,這樣隱居般的呆在這裡一輩子。
現實生活中的所有事情,她總還要,回去面對的……
慕凌凱根據警方提供的精準定位,找到海灘邊時。
夏小悠依然還是這樣,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望著蒼茫一片的大海出神。
慕凌凱不敢,馬上驚動她。
他就那樣,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身後。
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安靜地打量著她。
他的小悠,真的瘦了。
穿著一件寬大的淺紫色長裙,連外套都沒有套。
腰肢不盈一握,身形單薄而纖弱。
彷彿一陣海風吹過,都能把她吹倒似的。
長而直的黑髮,就那樣隨意自然的披在肩頭。
被縈繞而過的海風吹拂著,顯得微微凌亂。
其實他們也不過是,僅僅隔了十多天沒有見到。
可是在慕凌凱的感覺里,卻彷彿已經與小羊羔分別了數年。
彷彿與她之間,已經相隔了遙遠的千山萬水。
要走到她的身邊,重新牽牢她的手,打開她的心扉。
似乎,變得好難,好難……
慕凌凱一直默默地,注視著那道讓他魂牽夢縈的纖細背影。
過了好久,才低啞地喊了一聲:「小悠。」
他的聲音,不敢用大,深沉而輕柔。
因為他生怕,嚇住了自己剛剛經受過一場慘痛遭遇的小羊羔。
可是顯然,他還是讓她嚇了一跳。
夏小悠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震動了一下,驀地回過了頭。
她看到,她這一生最愛,也是唯一愛著的那個男人。
就站在她的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
他依然是那樣帥氣搶眼,風采卓然。
猶如一塊打磨得光芒熠熠的璀璨鑽石,無論在哪兒,都有著奪人心魄的資本。
一身黑色的休閑服和黑色長褲,將他刀削斧鑿般的完美身形,襯托得越發挺拔俊逸。
哪怕隔著這樣一段距離,慕凌凱那遠遠散發出來的尊貴氣度以及懾人氣場,也似乎無人能敵。
而她,原本就是一個平凡的,配不上他的灰姑娘。
現在,更加配不上了……
慕凌凱大步地向著夏小悠走過來。
夏小悠怔怔地盯著他的身影看了一會兒,忽地就從礁石上站了起來。
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飛快地往前方跑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
離家數日,又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大傷害。
現在,終於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男人。
最正常的打開方式,不是應該飛身撲進他的懷抱。
把她所受到的委屈,所經歷的痛苦,全數向他傾訴出來嗎?
可是夏小悠,就是想遠遠地逃開他,也逃開任何人。
至少現在,讓她先一個人安靜地呆著……
「小悠!你別跑!」慕凌凱大聲呼喚著她,拔腳向她追過去。
夏小悠真後悔,自己今天穿了一件礙事的長裙子。
奔跑起來,實在太不方便了。
更倒霉的是,她因為跑得太急太快,一不小心踩到了長長的裙擺。
整個人身子一歪,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上。
夏小悠爬起來,就想繼續跑。
可是這個當口,腿長人快的慕凌凱已經追上了她,把她牢牢地扶住了:「摔疼沒有?」
夏小悠低頭看了看自己沾上了泥沙的手掌和裙子,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慕凌凱感慨萬千地摟住她,像哄孩子一樣柔聲地說:「好了,我們回家。」
夏小悠抬起眼眸看著他,慕凌凱也在深深地俯視著她。
那雙墨黑深邃的星眸,猶如他們身邊無邊無際的深澈大海。
盛滿了關切、擔憂、自責,以及說出不來的心疼。
夏小悠的心裡一酸,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你怎麼才來啊……」
你怎麼才來?
你怎麼不早點來?
你怎麼沒有來救我……
這些話,曾經她的心底,激烈洶湧地翻滾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此時此刻,她真的見到了他。
卻也只是低低地,委委屈屈地吐出了這麼一句:你怎麼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