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上樓的景荷壓根想不到慕俏姿會突然冒出來,一時躲閃不及,與她不偏不倚撞了個滿懷,不由發出一聲愕然驚呼:「呀,小心……」
話音未落,慕俏姿手裡的首飾盒已經重重地滑落出去。
只聽「叮鈴哐啷」一陣脆響,盒子里的那對漂亮的血玉鐲子應聲墜地,瞬間四分五裂碎成了幾段。七零八落散落在潔凈的樓梯地面,折射出幽亮的光芒,猶如一隻只紅色的貓兒眼。
景荷同樣被撞得不輕,一下子滾落台階跌坐到地上,臉色煞白,狼狽不堪。
夏小悠看得膽戰心驚,急忙跑了過去:「景荷姐,你小心啊!」
她沒想到,慕凌凱的動作比她更快,在她還沒趕到的時候,慕凌凱已經大步流星奔到樓梯口攙扶起了景荷:「怎麼樣?你要不要緊?」
「沒事。」景荷撐著身後的牆壁站穩身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好好的,就是被嚇了一下。」
「你先別說大話,走幾步看看,是不是真沒事?」慕凌凱上下左右細細緻致地打量著她,生怕疏忽了一點位置,俊朗的雙眉緊緊地擰成了結。
景荷只有象徵性地走了兩步,然後莞爾一笑,抬起自己的手掌伸給他看:「我真的好好的,你看,連皮都沒有擦破。」
慕凌凱這才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語氣依然不太好,好像在訓斥小孩:「以後走路注意。」
「嗯,我會的。」景荷老實地回答。
慕俏姿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幕,以及一地狼藉的玉石碎片,有些心虛地吐了吐舌頭:「這……怎麼辦?媽給夏小悠買的禮物沒了……」
這時,丁芳華也過來了,看到那碎裂的玉鐲登時就沉下了臉:「景荷,你上樓都不看路的嗎?你是皮都沒有擦破,這對玉鐲可是我特意給小悠準備的見面禮,你知不知道要值多少錢?被你一撞,什麼都沒了。」
「媽,對不起,我不知道俏姿會剛好下來……」景荷本來就膽小怯弱,窘迫不安地漲紅了臉頰,囁嚅著說。
慕俏姿也在一旁幫忙解釋:「媽,不怪二嫂,是我下樓太快了。」
「怎麼不怪她?你下樓動靜那麼大,她會聽不見?」丁芳華卻沒有打算就此善罷甘休,反而不悅地拔高了聲調:「不說錢吧,我為了買到滿意合適的見面禮,花費了多少心思和精力?被她這麼一弄,所有功夫都白瞎了,這是非要跟我作對吧……」
「媽,你有完沒完?這關景荷什麼事?明明是俏姿橫衝直撞地衝下來,撞到了景荷。」慕凌凱忍無可忍地打斷她,面色酷寒,雙拳緊攥,指節處泛起清晰的白色:「不就是一對鐲子嗎?碎了就碎了!」
「什麼碎了就碎了?凌凱,你拎拎清楚,這是我和你爸給小悠第一次上門準備的見面禮,很重要的!」丁芳華又一次被兒子不留情面地搶白,一口氣堵在胸口,臉色很是難看:「我還不是為了讓你和小悠開心。」
「沒關係。」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的夏小悠這時才發了句言,聲色坦然,不亢不卑:「阿姨,有沒有見面禮,我覺得不是最重要的,一家人和睦美滿就好。」
「就是呀,媽,您彆氣了,今天主要是我太莽撞了。大不了,以後再給夏小悠補一個見面禮。」慕俏姿自知有錯,好言好語地勸說著媽媽。
「說了是見面禮,就是第一次見面給的禮,以後還怎麼補?」丁芳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擺擺手說:「算了,我跟你們年輕人也說不到一塊兒去,我出去轉轉,你爸也該快回來了。」
「媽,我陪您一起。」慕俏姿趕緊乖巧地跟上去,同時意味深長地對慕凌凱眨了眨眼睛:我去哄媽媽了,這裡的爛攤子,就交給你們了。」
她們母女二人很快挽著手臂出了大門,剩下慕凌凱和兩個年輕的女人站在一地狼藉的樓梯口,各懷心事,面色各異。
景荷依然一臉的糾結和不安,看到丁芳華走了,才滿懷愧疚地說:「小悠,對不起,我把你這麼貴重的鐲子弄成這樣……」
」景荷姐,這根本不關你的事啊,你別難過了,錯不在你。」夏小悠被她懇切又卑微的自責弄得啼笑皆非,對她綻開一個溫暖的笑容,大大咧咧地說:「再說,這鐲子也不是我的。在送給我之前意外碎掉,可能也說明,天意如此吧。」
「小悠,你真好。」景荷被她的開朗樂觀所感染,充滿感謝地笑了笑,轉而臉上又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可是,我又讓媽不開心了,我總是做不好事。」
「你管她呢,我今天剛來慕家就發現了,她很容易不開心,和你關係不大。」夏小悠滿不在乎地揚揚眉梢,拉過她的手說:「我們現在,把這裡收拾乾淨就好了。」
「好。」景荷靦腆地答應著,蹲下來和夏小悠一起撿拾著地上的玉石碎片。
「你不是剛才就說要上去洗澡?還磨蹭什麼?」一直一語未發猶如一根沉默的石柱一樣佇立在她們旁邊的慕凌凱,忽然不太耐煩地開了口,神色煩躁。
啊?景荷微微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她說話,急忙說:「我和小悠把這裡收拾好了再去。」
「有她一人收拾就行,不用你多事。」慕凌凱咬咬牙關,說得很不客氣,近乎嘲諷:「你本來就是易損傷膚質,如果再被這玉石渣划傷,那就更添亂了。」
景荷尷尬地頓住了手指,白凈的臉頰漲得血一般通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景荷姐,你快去洗澡吧,這兒我一下子就收好了。」夏小悠打著圓場說。
「好吧,那我等會兒下來。」景荷又是歉然一笑,終於起身上樓去了。
夏小悠手腳麻利,很快就把大的碎片撿拾乾淨,但是地上還有一些細小的玉石渣末就不好撿了,她自然而然地吩咐慕凌凱:「去把你家的掃帚和撮箕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