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夏小悠的心情百味陳雜,下意識地往慕凌凱的身邊靠近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麼被動地被他禁錮在臂彎。
慕凌凱立即體貼地將女孩柔軟的小手握得更緊,注視著她的目光充滿愛意,聲音分外溫柔:「如果你不想留在這兒,我馬上帶你走。」
此時,丁芳華已經從兒子那斬釘截鐵的宣告中及時地明了過來,要想拆散他們,很難很難,無異於劈山攬月,絕對不能像從前對待景荷那樣硬來。
否則,在趕走夏小悠的同時,她也極有可能徹底地失去兒子。
審時度勢,她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作戰方案,急忙開口說道:「別走啊,凌凱,你好不容易帶小悠回來了,怎麼能說走就走?」
不愧是曾經當過舞台名角的老牌演員,就這麼短短片刻功夫,她已經把之前稱呼夏小悠那聲冷淡的夏小姐,自然而然地轉換成了親切有加的小悠。
夏小悠在心底悄悄地撇了撇嘴巴,一言未發,安心做一個沉默的局外人。既然有人願意為她出頭解氣,一切,都交給慕凌凱定奪處理吧。
「留下來,我擔心大家都不開心。」慕凌凱無動於衷地說。
「怎麼會?慕家上下這一大家人都盼著你們回來,你爺爺早上還在說,今晚無論如何,你都得帶小悠住在家裡。」丁芳華一心想要留下兒子,說得言辭鑿鑿,聲色懇切。
「嗬,每次,你們也就只會搬出爺爺了。」慕凌凱近乎嘲弄地扯了扯唇角,面色毫無鬆動。
難得安靜了一陣子的慕俏姿這會兒趕緊在一邊附和:「真的,三哥,爺爺真是這麼發過話,媽沒哄你。」
慕凌凱沒有說話,不置可否。深邃幽亮的黑眸,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好像想到了什麼難以言說的痛苦。
「凌凱,既然你認定了小悠過一輩子,我這當媽的,肯定不會扯你後腿。」丁芳華已然恢復了自己端莊大氣的貴婦人風範,言談舉止間既有做母親的威嚴,又帶著適度的自責:「唉,我也就是性子急一點,剛才對小悠說話沒注意方式,有些話是說得稍微過了點,其實真沒什麼壞心。」
說到這裡,她態度和藹地看向默不作聲的夏小悠:「小悠,我一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會跟我這個長輩計較的吧?」
夏小悠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和又鄭重地與她對視:「阿姨,我今天來這裡,是因為凌凱,我尊重地喊您一聲阿姨,也是因為凌凱。如果我真的不計較先前您說過的那些話,還是因為您是凌凱的母親,而沒有一點其他別的的因素。所以,別再想當然地以為,所有和凌凱在一起的貧寒女孩,都是為了慕家的錢。」
「你這丫頭,還真是伶牙俐齒。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什麼時候習慣了,還是改口叫媽吧。」丁芳華略帶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凌凱,今天就說好了住在家裡,你們不許再提走的事了。」
慕凌凱沒有直接回答他的母親,而是低頭詢問夏小悠:「你說呢?」
夏小悠根本不想留在這富麗堂皇卻又讓她倍感壓抑和不舒適的地方,剛想直言拒絕,丁芳華又笑容滿面地說:「對了,我還給小悠準備了見面禮,俏姿,你去我房裡拿出來。」
慕俏姿不情不願地嘟了嘟嘴巴:「幹嘛讓我去拿啊?」
「誰讓你最小?快去,在我床頭櫃的抽屜里。」丁芳華嗔怪地拍了一下女兒的額頭,那份寵溺與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那就見者有份咯,禮物分我一半。」慕俏姿頑皮地扮個鬼臉,輕輕盈盈地上樓去了。
夏小悠抬眸去看慕凌凱,不贊成地搖了搖頭,意思是說:我不需要見面禮。
「沒事,媽給你的禮物,你就收著吧。」慕凌凱完全不以為意,輕描淡寫地捏了捏她的手。
這時,景荷從外面踏進門來。
大概因為剛剛在花園裡勞動過,她的額上有著一層細細的汗珠,原本白皙到近乎無血的臉頰也透出了些許紅潤。
「景荷姐,你忙完啦?」夏小悠如釋重負,開心地同她打招呼。
說實話,在整個華麗氣派的慕家裡,除了剛剛結識的忘年交老先生慕爺爺,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溫柔和善的景荷姐。
跟景荷說話,就好像在跟自己熟識的同事或者同學說話一樣,輕鬆且自在,毫無所謂豪門所謂地位差距帶來的壓力。
「嗯,我剛給園裡的玫瑰和月季剪了枝。」看到他們三人坐在客廳,景荷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恭敬地喊道:「媽。」
丁芳華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未說什麼話。態度就和剛開始看到夏小悠時差不多,不冷不熱。
自從她進來,慕凌凱就徹底地沉默下來。那銳亮有力的目光,卻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景荷的身上,俊逸奪人的容顏更為深沉難測,看不出絲毫情緒,也不知他在想著什麼?
同時,他還下意識地鬆開了緊攬著夏小悠的手臂,憑著一種條件反射般的本能。
說不清楚是種什麼樣的複雜心態?哪怕是現在,他們早已永遠地擦身而過,他好像也不願意,景荷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有什麼親密舉止。
不過,神經大條的夏小悠一點都沒有留意到身邊男人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反而趁機起身站起,熱情地說:「景荷姐,你快來歇歇吧。」
講真,她很希望景荷能坐下來,她們倆好好地聊聊天。
這樣,她也算是有了一個相對合得來的伴,不至於非要面對丁芳華那張陰陽怪氣和慕俏姿那張趾高氣揚的臉。
「好,我先上去沖個澡,等下就來。」景荷略帶歉然地對她解釋了一句,抬腳往樓上走去。
慕俏姿從樓上風風火火地跑下來,手裡拿著一個敞開的首飾盒子,一邊下樓一邊眉飛色舞地感嘆:「好漂亮的血玉鐲子,媽,我真的也想要哦。」
她是個張揚跋扈的急躁性子,這時跑得又猛又快,像個收不住的火車頭一樣直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