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4章九兒表白

九兒循聲望去，卻看到遙遠的蒼穹亮起金燦燦的佛光。佛光籠罩的神佛，面孔的輪廓如雕刻般深邃，佛衣如雪花般潔白，雙十合十，一身清冷矜貴的氣息，而他坐著的不是佛家的蓮花寶座，而是海棠花心。

九兒無力的癱軟在地上，一雙驚恐的瞳子被絕望淹沒。

「你是……」九兒喉嚨緊窒，聲音顫抖。

那金佛出口，靡靡之音穿透九兒的鼓膜。「九天，你連自己也不認識了嗎？」

九兒覺得呼吸困難，難以置信的望著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你來做什麼？」他顫抖的聲音問。

「一個是生你養你的娘親，一個是你的骨肉至親，九天，這個選擇雖然非常殘酷無情，可是你必須要選擇，不是嗎？」

「什麼意思？」九兒恍惚中想起自己最近做的一個夢來。夢裡，他手持寶劍，向著自己的兒子大開殺戒。他嘴裡念著，「我欲成佛，必要除魔。」

然後他毫不憐惜的將利劍刺進清歌的胸膛，他看到清歌倒在地上，非常絕望的望著他，「爹爹，他們不愛我，原來你也不愛我。」

清歌的絕望，哀莫大於心死的面孔歷歷在目，九兒整個人如被盯住，魂魄出竅了一般，他傻傻的丟了劍。

然後，他看到弄影，那個愛了他一輩子，拋棄所有的美麗又多情的女子，發瘋了一般飛奔到清歌面前，她試圖將清歌緊緊的摟入懷裡，可是清歌靈力散盡。在她的懷裡一點點消失。

「啊……」他聽到花弄影慘絕人寰的叫聲。

「為什麼？我花弄影做錯了什麼？我這一生，只虔誠的愛過一個人，老天為何要如此懲罰我？如果，花弄影錯了，那麼就讓我來結束這場末世的災難。」然後，弄影一掌劈在自己的胸口，鳳凰靈根在她體內閃爍了幾下，強烈的光芒慢慢黯然消失。花弄影的靈珠被她拍碎，而花弄影也結束了她這悲慘的一生。

「弄影！」九兒瘋了般咆哮起來。「不要離開我！」

他跑過去，試圖抱住慢慢倒地的花弄影，可是花弄影還沒有落入他的懷裡。她的身體就變得透明虛無起來。

他聽到花弄影十分絕望痛苦的聲音。「九兒，如果還有來世，我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你。」

她這句話，如利劍凌遲著九兒，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無能過，他怎麼可以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對他如此失望？

「弄影，不要啊！」他肝腸寸斷，可是也挽不回花弄影的決心。

「認識你，是我犯得最大的錯誤。」花弄影在他懷裡消失。

九兒整個人都痴傻了，他獃獃的坐在地上，手裡的劍落在地上。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因他而死。

他還成什麼佛？

他撿起劍，將那些圍攻清歌的人殺了一個片甲不留。「我欲成魔，佛擋殺佛！」

——

「九天，你快醒來！」

金佛的靡靡之音將陷入夢境的九兒喚醒，九兒睜開一雙絕美的眼睛，看到周遭的白色海棠花，心有餘悸的吐了口氣。

辛虧是夢！

金佛卻道，「這不是夢！」

九兒怔怔的望著金佛，瞳孔放大。

這不是夢，莫非就是預兆？

金佛道，「九天，成佛成魔，全在你一念之間。你可要想好！」金佛說完，消失不見。

當耀眼的金光消失在天際線后，九兒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竟然發現自己身在紫英殿。

舉目遠眺，窗外的幾棵海棠花，依舊是炫目的紅色。

九兒略微舒了口氣。

還好，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來得及阻止！

花悅城看到皇上醒來，喜出望外。

「皇上，不好了，不知為何天上下起血雨了。」

九兒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陡然聽到花悅城帶來的信息，整個人就呆了。

窗外的海棠花，紅的耀目。

九兒的心收緊，忽然亡命般拉開紫英殿的大門就往外面逃去。

花悅城丈二莫不著頭腦，他還沒有說完呢？

「皇上！」緊追九兒而去。

九兒來到大鳳帝都的街上，卻看到屍橫遍野，就連飛禽走獸也未能逃離這場劫難。

「為什麼會這樣？」花悅城觸目驚心的望著腳下的死物。怪異的腐朽的臭味刺鼻的鑽進鼻子里，「是誰害死了他們？」

天空的雨愈來愈大，地上的積水成譚，屍體泡在血雨里，如刺眼的血液。

九兒飛快的跑起來，他扯開嗓子喊起來，「清歌，清歌，你在哪裡？」

在一個街角，九兒看到了花弄影母子兩。他們抱頭痛哭著，絕望至極。

看到九兒，花弄影抬起頭來，哭得紅腫的眼睛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她凄迷的眼神投向九兒，菲薄的紅唇張了張，最後只是弱弱的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她的一生，雖然頂著靈鳳太子的榮耀，可是她卻無欲無求，唯一的一次執念，就是愛上了九兒。卻要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

不僅害苦了自己，還害苦了兒子，還有九兒。

她這短短三個字，卻讓九兒心酸不已。

他步履沉重的走近她，弄影眼裡的自責和愧疚流露出來。「九兒，我真的不想連累你……」

九兒蹲下來，看到弄影即使如此精疲力盡卻還為他的名聲考慮。九兒只覺得心疼。

他伸出手撫摸著弄影的臉，弄影微楞，眼睛里泛起淚花。

九兒這個動作，太溫柔，帶著毒，帶著蠱惑。讓一心準備滅情絕愛的花弄影再次心境難平。

她別過頭，低低道，「九兒，不要來招惹我，你不知道，你招惹一次我，我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將你徹底忘掉？」

九兒眼眸裡帶著寵溺的笑，「你為什麼要忘掉我？你不是說，你要糾纏我一輩子嗎？」

曾經年少輕狂，再回首，只覺天真爛漫得有些不知憂愁。

「那些話我當真了！」九兒又說。

花弄影驚呆不已，獃獃的望著九兒。驚惑的表情慢慢凝結，再開出一朵絢爛的花來。

「別招惹我。」花弄影憤憤道。

他知道他對她來說多麼難以抵擋他的魅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