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現在的情況十分清楚，那空間亂流根本不能觸碰，觸碰便是死！

而如此大範圍的空間亂流，誰也沒有把握安然闖過去，就是神尊，也未必有這個勇氣。

雖然理論上講，他們有希望闖過，但這一把賭得太大了，籌碼是他們的生命。

無論是呂林，還是洛加爾，都遲疑了，因為他們深知空間亂流的可怕。

凰爞看了藍楓一眼，又看了看洛加爾與呂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明顯是打算放棄：「瘋子，你們這群瘋子，我不陪你們玩了！」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這一刻，誰也沒有嘲笑凰爞，因為他們心裡，也是有過同樣的念頭，連藍楓也不例外。

放棄，代表著錯失機遇，看似懦夫的行為，卻也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前進，還是後退？

這個選擇題的答案沒有對與錯，僅僅是每個人的信念不同罷了。

「我決定了。」洛加爾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凝望著眼前壯觀的密密麻麻的空間亂流，嘴裡輕輕吐出一個字，「闖！」

他的聲音很低，卻也十分堅定。

呂林沉默許久，旋即苦笑起來：「看來，我不得不陪你們瘋一把了！」

既然要闖，心裡就得有隕落的覺悟。

「你們瘋了！」凰爞大驚失色，不可思議地看著呂林與洛加爾，「那可是空間亂流啊！」

那是連神尊強者都會被輕易秒殺的空間亂流！

做出決定以後，洛加爾心中反而輕鬆了許多，冷靜道：「空間亂流的確可怕。可是……」

洛加爾目光落在凰爞身上，緩緩問道：「我們一輩子何其漫長？你敢說我們以後就不會遇到類似的危險嗎？」

「是，這一次，我們可以選擇退縮，可下一次呢？」洛加爾盯著凰爞，質問般地說道：「你確定自己每一次都能逃避嗎？」

呂林點點頭，沉聲道：「我們安逸太久了，幾乎快喪失年輕時的勇氣了！」

嘆了一口氣，呂林對凰爞問道：「凰爞，你有沒有感覺到，近年來，我們的修鍊速度越來越慢了？」這一次，他出奇地沒有稱呼凰爞為雜毛鳥。

「修鍊，不正是越往後就越困難嗎？」凰爞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我們的修鍊速度越來越慢，不是正常的嗎？」

呂林微微搖頭：「以前我也這麼認為，可現在，我慢慢發現，真正的原因，並非如此。」

凰爞皺了皺眉：「那是什麼原因？」

「不知你有沒有發現，藍楓的實力，提升得極快，簡直顛覆了我們的認知。」呂林瞥了藍楓一眼，然後目光重新回到凰爞身上，冷靜地敘述道：「我仔細想了一下藍楓這些年的經歷，頓時不覺得奇怪了。」

藍楓經歷過的危險，數不勝數，甚至許多次都陷入九死一生的絕境。

「藍楓的天賦很強，這一點我從不否認，可我並不認為他的天賦能超過我們一大截。」呂林直言不諱道：「而他之所以成長得這麼快，根本的原因，是他經歷了無數次的危機，在一次次危機中，不斷挖掘出深藏在體內的潛力……」

壓力，便是動力。

呂林與凰爞自從突破到天級極限以後，便成為族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再也沒有感受到過什麼壓力。

他們，已經喪失了年輕時的銳氣與勇氣。

他們在做事情之前，會考慮許多東西，權衡利弊……

他們成熟了，沉穩了，卻失去了更多寶貴的東西，譬如赤子之心。

與他們不同的是，藍楓雖然大多數時候也表現得極為沉穩，但其心底深處，仍舊是保留著一絲銳氣，體內的血液不曾冷卻。

「藍楓是人族，跟我們不一樣。」凰爞仍舊在試圖堅持自己的想法。

「那洛加爾呢？」呂林也不辯解，反而提到另一個人，「洛加爾與我們同為妖族，那你如何解釋他的情況？」

幾年前，洛加爾還只是一個天級巔峰強者，然而在人族經歷了諸多危機后，猛然崛起，跳躍式地達到與他們比肩的程度。

這一次，凰爞無言反駁了。

雖然他可以找出許多理由強行辯解，但他心裡知道，呂林沒有說錯，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哪怕他嘴上爭贏了，也無法改變事實。

凰爞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也是有些空洞，多年來堅持的信念，驟然崩塌。

瞧著凰爞失魂落魄的模樣，呂林低嘆了一聲，搖了搖頭：「罷了，我言盡於此，至於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吧。若是願意賭一把，就跟我們一起行動，若是怕了，便在這裡等著，或者自行回去。」

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只要凰爞小心一點，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所有人都看著凰爞，等待著他的決定。

良久，凰爞抬起頭，眼中恢復了一絲神采，蒼白的臉上，也再度浮現一抹笑容：「既然你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若是再畏畏縮縮，豈不太丟人了？」

聽得凰爞此言，藍楓幾人皆是笑了起來，顯然，這傢伙想通了。

「謝了，獃頭魚。」雖然嘴上喊著獃頭魚，但凰爞的表情卻是十分認真。

輕輕拍了拍凰爞的肩膀，呂林咧嘴一笑：「謝？等你活著回來的時候，再說謝也不遲！」

這時，藍楓出聲道：「準備出發吧。」

眼前的迷霧天塹每時每刻都在擴大，他們視線里每時每刻都在誕生新的空間亂流，拖的時間越久，他們的危險就越大。

洛加爾幾人點點頭，留戀地掃了身後的方向一眼，旋即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走向前方。

……

所謂的迷霧天塹，是由無數的空間亂流構成的，在密密麻麻的空間亂流之間，存在著一些空隙，最寬的可達十丈寬度，最窄的，則是不及一丈，最可怕的是，這些空隙在不斷地變化，因為空間亂流在不停翻湧，使得空隙被擠壓變形，上一刻還毫無危險的地方，也許下一秒就被空間亂流吞沒。

藍楓一行人就像是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在無數的空間亂流空隙中掙扎求存。

「嗡嗡……」

他們耳邊彷彿能夠聽到空間亂流翻湧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死神的鐮刀，懸在他們脖子邊上，令他們頭皮發麻。

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空間亂流之間，藍楓幾人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就像行走在萬丈懸崖上空的鋼絲上一般。

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他們的生命！

因此他們從未如此認真過，從未如此小心翼翼，稍有疏忽，便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半天、一天……

他們已經記不清自己在迷霧天塹中前進了多久時間，因為他們根本不敢分心去計算時間。

所有人的精神的十分疲憊，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顯得十分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

迷霧天塹中，灰濛濛一片，除了無所不在的空間亂流，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

不知過了多久，藍楓一行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只希望立即躺下好好睡一覺，可他們不敢這麼做，相反，他們必須打起精神，以堅強的意志力，剋制著來自身體、精神的雙重疲憊。

機械般地重複著這般單調、枯燥的舉動，在藍楓一行人幾乎快迷失在迷霧天塹中的時候，一縷暗紅的光線，隱隱穿透了空間亂流之間的空隙，使得藍楓一行人的視線驟然亮堂起來。

這一刻，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快到頭了！」

「別著急！」藍楓的低喝聲，頓時令呂林幾人迅速冷靜下來，「慢慢來，安全為重！」

如果在最後時刻功虧一簣，隕落於此，那就太諷刺了。

屏住呼吸，呂林幾人強壓下內心的激動，緊跟著藍楓的腳步，穿梭在一道道不斷變形的空隙之中，前方的光線越來越亮，就像是黎明前的曙光，寓意著希望。

終於——

「出來了！」

當穿過最後一道空隙，當外界的景象，再一次進入藍楓一行人的視線中時，他們內心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這個時候，他們再也無法剋制內心的情緒，瘋狂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出來了，老子出來了！」

凰爞心頭也是有著一股莫名的喜悅，這種喜悅，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四人飛入半空，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就像瘋子一樣，瘋癲一般地大笑著。

危險的令神尊強者都望而卻步的迷霧天塹，被他們征服了！

那種成就感，以及自豪感，絕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此刻，在距離迷霧天塹數千丈的地方，一群小世界土著，驟然聽得這瘋癲似的大笑聲，紛紛轉頭看了過來，頓時間被這一幕完全嚇呆了，臉龐之上，儘是不可思議，甚至有著一絲驚恐：「他們，他們……是從滅世天塹出來的？」

滅世天塹，是小世界土著對迷霧天塹的稱呼。

滅世天塹，顧名思義，就是指毀滅世界的天塹，這樣的稱呼，足以體現出他們對滅世天塹的畏懼。

「老天，竟然有人敢闖滅世天塹！」

「瘋子，一群瘋子！」

瞧著藍楓幾人肆無忌憚地大笑，小世界土著們，卻是紛紛臉色大變，心底狠狠驚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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