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瀾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站在那放手帕的托盤之前：「陽光彩錦，如果臣女沒有記錯，那是去年，不對，今天初一了，是前年年尾的時候，秦州一位姓元的織娘發明的。因為在陽光下可以泛出彩色而得名。」

「公主的意思是，臣女用別人前年才發明的陽光彩錦，三年前，或者更小的時候就綉出來等著送給劉妃了么？」

夜秋瀾這一番說法無懈可擊，不需要再出示什麼證物，那方手帕不僅誣陷不到夜秋瀾，反而證明了她的清白，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付管事可否說一下，這方手帕，到這披風的綉藝，一年之內可否提升上來？」夜秋瀾淡淡的說道，將所有後路都給堵了，免得靜宜公主總有那麼理由。

付管事苦笑：「如果有這麼厲害的人，還請夜二小姐賜教，別說一年，十年都未必成長到這種程度。」

靜宜公主眼睛冒著火：「誰知道那披風是不是你做的？」

夜秋瀾輕笑：「需要臣女現場做一份給公主看么？」

靜宜公主一噎，頓時泄氣，已經沒話反駁了。

夜秋瀾這麼自信，現場做肯定不會差，她的話只會不攻自破。

「夠了，靜宜你退下，既然是劉妃身邊的兩丫頭指認，你也是被矇騙的，讓那兩個丫頭上來對峙。」德妃見靜宜被堵得詞窮，立刻轉移了目標，想將靜宜給摘出去。

說完才猛然發現皇帝和皇后還在呢，再不濟還有貴妃，怎麼也輪不到她來發號施令。

真是被氣糊塗了，德妃連忙沖皇帝一笑：「皇上，是不是這樣？」

皇帝笑了一聲，有點不明意味：「那就將那兩丫頭帶上來吧！」

夜秋瀾這個時候沖皇帝一禮：「皇上，臣女不明白，這手帕跟劉妃有什麼關係？劉妃身邊的宮女也能當證人么？」

跟受害人有親密關係的人，怎麼能作證？

刑法審判，親屬都得避嫌，何況是心腹宮女？

皇帝愣了一下，才想到確實如此，而夜秋瀾似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是證人，只是先了解情況。」皇帝終於開口了，顯然德妃和靜宜公主加起來都比不過夜秋瀾的伶牙俐齒，那個證物出來，竟然還是假的，這不是讓對方佔了個「理」字。

沒辦法，夜秋瀾那個理由太強大了，讓大家不得不相信手帕非夜秋瀾出手的綉品。

「劉妃下午的時候突然小產，胎兒沒有保住，兩個宮女一致說是劉妃跟夜二小姐談話過後回去就肚子痛，然後從劉妃身上搜出這方手帕，說是夜二小姐送的。」皇后對這樣的夜秋瀾很有好感。

看見夜秋瀾這麼犀利的為自己辨白，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這麼強硬，背脊這麼直，只可惜，剛過易折啊！

「跟手帕有什麼關係？」夜秋瀾一臉錯愕。

見狀，林全偷偷的抽了抽嘴角，他終於放心了，這小姐裝得真像，如果不是他親口跟這位說了過程，他一定不會想到這姑娘其實早已經洞悉一切。

不過這樣也好，連皇帝都不會猜到他半路泄露了消息。

林全斜眼看了看后側的林德，琢磨著夜秋瀾說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貌似沒有必要騙他啊！

「太醫說，手帕上有紅花，能致人小產。」貴妃補充的說道，看出點興趣來了，夜秋瀾根本就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而靜宜公主從一開始就錯了，沒能證明那手帕是夜秋瀾的，後面一系列準備都沒了用處。

原本最簡單的一步，反而成了天塹，怎麼都跨不過去。

夜秋瀾平淡：「皇上，這關係著臣女的聲譽，還請皇上能請那位太醫過來，如果可以，再請一位太醫做見證。」

皇帝深深的看了夜秋瀾一眼，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主動權已經在夜秋瀾手中了。

他若是不同意，那事情肯定有貓膩，夜秋瀾剛才又跟手帕撇清了關係，剩下反而是靜宜的錯。

可他若是同意，夜秋瀾完全將自己摘清，靜宜公主更是被推到了前面頂著。

不管怎麼選擇，對靜宜來說都不是好事兒，皇帝很久沒體會過這種左右不是的感覺。

說到底，他是想要保靜宜，才會被夜秋瀾反將一軍。

可惜，他不能不同意，最終只能揮手：「好，林全，你跑一趟。」

皇后眼睛帶著笑意，對夜秋瀾越看越喜歡，跟她當年真的好像。

只不過她當初是喜歡看皇帝左右為難，不得不妥協的樣子，而夜秋瀾僅僅是自保。

就在林全應諾出去的時候，那兩個宮女被帶了上來，夜秋瀾眼神一閃，覺得靜宜真是小孩子。

其實證人需要一個就夠了，偏偏弄了兩個。

有時候人數過多，畢竟沒有幫助，反受其害。

夜秋瀾一直覺得，兩個以上的人，特別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串供不一定完全，是最好對付的。

「皇上，請恕臣女之罪，還請賜給臣女問話的權利。」夜秋瀾先在皇帝面前打底。

「准奏。」皇帝倒是想不同意，可是這麼多人看著，行嗎？

做皇帝的，也不是隨心所欲，不然的話直接給夜秋瀾定罪就可以了，何必招來問話，還要證據確鑿？

眾人都灼灼的看著夜秋瀾，就想瞧她怎麼從別人的指正中完全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得不說，夜秋瀾的細微觀察很犀利，言辭鑿鑿全是靜宜的漏洞。

明明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計劃，似乎就成了漏洞百出的笑話。

這樣的轉變還真是大啊！

夜秋瀾嘴角一勾，風姿卓越，自信閃耀：「我來問你們，皇上面前，說謊可是欺君之罪，你們可要想好了。」

夜秋瀾說得很溫柔，其他人則是面面相窺，連皇帝都一噎。

當著皇帝的面就敢狐假虎威，這膽兒也挺肥的。

「奴婢定當據實回答，不敢隱瞞。」其中一個容貌稍微漂亮一點的宮女立刻說道，雖然裝著很害怕的樣子，實際有恃無恐。

都是宮裡混的老油條了，這點威脅還不看在眼裡。

而且，當著大家的面，只要夜秋瀾不能證明她們說謊，何來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