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是沒有聽到夜秋瀾說話，可是顧不上應答。

夜秋瀾左右瞧了瞧，轉身坐到了美人榻上，拿起手邊一本只看了一半的書，不想管那兩隻幼稚的要做什麼。

翻了一頁，夜秋瀾有點不放心，陰測測的警告說道：「你們若是想打就出去，要敢破壞我這裡的東西，或者引來了別人，哼哼……」

未盡之言自己體會。

楊凌和十六的氣勢均是一滯，瞬間弱了好幾個檔次都不止。

兩人眸中均是浮現出了一絲無奈，被對方看在眼裡，頓時有些惺惺相惜。

「咳咳，都說楊家最後的血脈已經墮落了，看來這戲演得很好。」十六自然認識楊凌。

雖然楊家出世事的時候，楊凌還算小，可都知道楊凌頹廢在乞丐堆里，剛開始還有不少人關注的。

「彼此彼此，十六殿下性格迥異，脾氣古怪，沒想到也會做這採花賊乾的勾當？」楊凌說話一點不客氣，聽得夜秋瀾眉頭跳了幾跳。

自家表哥真是不要命了，連十六皇子都敢諷刺？不知道十六皇子的嘴是聞名的嗎？

出乎夜秋瀾意料的是，十六竟然沒有發火，只是看著楊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隨即，十六也沒再還嘴，轉過身，無比坦然的坐到了夜秋瀾身邊。

夜秋瀾一頭霧水，總覺得這兩個男人之間，似乎有什麼是她看不懂的。

楊凌口頭上佔了便宜，反而炸毛了：「你給我過來，就知道你對我表妹不安好心，大白天的你也敢進侯府？」

夜秋瀾囧然，大白天什麼的，不是她說的嗎？表哥，你真不要命了，居然敢對十六殿下這麼吼？

夜秋瀾有些擔心，還覺得怪異，但是出奇的沒感到緊張。

莫名的就感覺十六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絲欣慰，這都什麼玩意兒？

「你不也在夜府？要不然我進來你能發現？」十六用眼神鄙視，彷彿在看鬧彆扭的小孩。

楊凌語塞，真恨不得衝上去跟十六痛快打一架，奈何地方不對，自家表妹肯定會發飆的。

夜秋瀾終於聽懂了，楊凌應該是早一點來了，準備等晚上再來找她的。

結果十六跑了過來，被楊凌看到，立刻跟上，兩人這才一前一後的進入。

「何況，大白天的又怎麼樣？侯府不會有人發現的。」十六看到夜秋瀾手裡的書，好奇的伸手拿過來翻了翻，發現是時下流行的故事小說。

十六怪異的看夜秋瀾一眼，沒想到她還喜歡看這個，終於有點跟她年紀相符合的愛好了。

「那我不是發現了？」楊凌瞪著十六，彷彿想用眼刀子戳他幾個洞。

「你是侯府的？」十六輕描淡寫的找到破綻，剛進侯府他就發現了楊凌，同時楊凌也發現了他，那不用躲了，直奔目的地。

「……」楊凌果然語塞。

夜秋瀾放下十六還到手中的書，終於忍不住疑惑：「等等，你們誰來告訴我，你們以前是認識的？」

這種熟稔的口吻，熟悉的打趣，根本不是陌生人之間會做的好不好？

對於這個事實，夜秋瀾很驚訝，更有一種難過的感受。

十六和楊凌一起看向了夜秋瀾，都帶著一分錯愕。

「你不記得了？」楊凌疑惑的說道。

「忘記了啊！」十六吶吶嘆息了一聲，似乎早已經猜到了。

夜秋瀾一頭霧水，額頭開始冒青筋，最討厭這種其他人都知道，就她什麼都不清楚的事情：「有什麼是我該知道的？」

楊凌張了張嘴，十六站了起來，拍了拍他肩膀，眼神幽深：「其實也沒什麼，我們是從小打到大的，看到他在乞丐堆里頹廢，我想了很多辦法都沒用，還是瀾兒厲害，能讓他重新出山了。」

楊凌看著十六的眼神暗示，保持了沉默，看著夜秋瀾驚訝的表情，點了點頭。

夜秋瀾不僅僅是驚訝，心下已經驚濤駭浪了。

她表哥跟十六竟然有這麼好的交情？那前世，楊凌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幫助十二對付十六的？

果然還是因為她嗎？夜秋瀾吃驚之餘，終於明白她剛才的難受是哪來的了？

難怪，十二總是喜歡派楊凌去對付十六，還每次都會在她面前來表示一下對結果的期待。

難怪，每次的計劃，楊凌都能活著回來。

難怪，十二經常會跟她說，對付十六，派楊凌就對了，他手下也只有楊凌在面對十六時還能全身而退。

好多的疑惑，好多的難怪，夜秋瀾終於明白了。

楊凌和十六關係是這樣的，真相，居然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

雲沐風啊雲沐風，什麼都被你算盡了，可你到底欠了我多少？夜秋瀾不敢想每次楊凌和十六對上的時候，都是怎樣的表情和心情。

而十六呢？對待敵人永遠雷霆風行，甚至不留餘地的他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一次又一次的放楊凌離開？

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夜秋瀾突然不敢去想，她心疼……

重生之後，她以為自己能夠坦然面對一切了，沒想到還有她不能承受之痛。

不過，只會讓她覺得，她欠了好多人，而雲沐風欠她的已經數不清了。

楊凌和十六這會兒有點懵，因為他們也沒有做什麼啊，怎麼夜秋瀾眼睛一濕，就像要哭了呢？

「表……表妹？」楊凌不知所措，連說話都結巴了。

十六心口一疼，重新坐到了夜秋瀾的旁邊，摸了摸自己口袋，才想起自己沒有帶手絹的習慣。

躊躇了一下，十六捻起衣袖就要給夜秋瀾擦眼淚，卻又感覺外衣不太乾淨，有太多灰塵，連忙將手一縮，拉出了裡面的衣服，才輕輕的在夜秋瀾臉上和眼角沾了沾：「我們說錯了什麼？放心，我們不會打架的。」

看這樣子，要打也不能在夜秋瀾面前打，找個安靜的角落先過幾百回合再說。

見十六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夜秋瀾又忍不住破涕而笑，坐直了身體，自己掏了手絹胡亂擦了擦。

幸好在家裡，她沒有上妝，否則現在肯定更難看。

面前這兩人自然不知道她難過什麼，夜秋瀾也沒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