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沉默了一會兒，看似在考慮，實則在平復激動：「哀家知道，你們看得出來，哀家對十六的性子有些不喜，可再怎麼說，到底是哀家的孫兒。」

「夜秋瀾就算哀家再喜歡，那也是外人，如果她能幫助十六定性，那也是好的。」

太后斟酌著說話，不能讓皇帝看到她的急切。

其實皇帝也是個擰的，太后越喜歡，皇帝越會懷疑夜秋瀾是不是做了什麼，才能操控太后的看法。

「說的也是，年紀小，又穩重，看起來挺適合十六，而且十六對她似乎沒那麼排斥。」皇帝想起昨天吃飯，十六剛好坐在夜秋瀾身邊。

「是嗎？這個看得出來？」太後有些驚訝，難道皇帝發現了什麼？

事實證明，太後有點草木皆兵，皇帝只是隨口提一句，並沒有看穿什麼。

「不排斥就好，免得將來怪你這個父皇。」太後點頭。

「不過……」皇帝這轉折讓太后心口一跳，好想掀桌：「身份低了點，難道只給十六賜個夫人么？」

「……」太后心塞：「這崔穎都能給老十做正妃，安樂侯好歹還是個爵位。」

再怎麼說，爵位也比四品官兒要高一些吧！

皇帝一僵，哭笑不得：「母后，那不是情況特殊么？」他現在後悔了，可沒法改了。

只能說，皇帝現在對崔家特別膈應。

「哀家不管，夫人的身份太低了，哀家當年欠了楊嬡，讓她死得不明不白，楊家也沒了，就當是給哀家贖罪吧，皇兒就給她高一點的身份。」太后提醒了一下，免得皇帝說著說著，自己又忘了楊家的牽扯。

「母后說得對，朕會考慮的。」皇帝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等皇帝借口處理政事離開，太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十六從後面出來，神色平靜：「皇祖母不用操心，孫兒累著你了才是罪過。」

太后睜開眼，眼底卻是失望：「哀家這個兒子，當年到底不是自己生的，有些時候不好多管教，年輕的時候還好，到了這個歲數倒是越來越擰不清了。」

太后說著站了起來，十六連忙過去攙扶。

太后搭著十六的手，準備在殿里活動一下：「老糊塗老糊塗，越老越糊塗，現在是該強的不強，該軟的不軟，非得要不斷提醒，他才能考慮到正道上去。」

十六笑了一下：「皇祖母可不糊塗，什麼都擰得清。」

太后「哈哈」一笑：「就知道逗哀家開心。」

不過，太后將笑容收了收：「可惜了，小瀾兒怕是做不了你的正妃了，我養大的孩子我清楚，今天這反應，他最多給個側妃。」

十六點了點頭，其實他也聽出來了。

「他想讓你繼承皇位，小瀾兒若是正妃，將來就是皇后，身份太低，他想給你留著封個對你奪位有益的正妃，還不能像霍家那樣野心勃勃，勢力龐大。」太后嘆了一口氣：「還有夜家，小瀾兒若是做了你正妃，夜家的爵位怕是要換成世襲的了，否則，皇帝不下恩寵會被說成小氣。」

十六嘆了一聲：「孫兒明白的，我會跟她說清楚。」

的確，這賜婚牽扯到很多事情，正妃的位置只有一個，皇帝會很慎重的考慮。

「你們談談吧，側妃的話，暫時也足夠了，何況，又不是不能扶正。」太后說的意味深長：「現在不能再有行動，若是被你父皇發現我們的打算，小瀾兒肯定會被賜給別人，而且，會被遷怒。」

「孫兒知道，辛苦皇祖母了，還有母妃……」十六殿下嘆了一口氣，其實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那廂，夜秋瀾平生第一次跟夜博雲一起喝茶，只有他們倆。

以前是幻想過，現在卻覺得好無聊。

夜秋瀾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夜博雲聊著，大約就一盞茶的功夫，夜博雲心情正好的時候，侯府後院大白天的突然驚起了尖叫。

夜博雲一嚇，咻的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夜博雲的長隨很驚慌的跑了進來：「侯爺，五姨娘，是五姨娘突然口吐白沫倒地，現在已經沒氣兒了。」

「什麼？」夜博雲驚呆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氣了？這在說笑么？

「父親，趕緊過去看看吧，這平白無故的怎麼會沒氣了？」夜秋瀾眼神一閃，面色有些慌，心下卻嘆氣了，終究還是波及到了其他人。

夜博雲頓時不淡定了，立刻大踏步出了靜秋軒。

夜秋瀾眼神一沉，跟在了夜博雲後面。

如果沒有記錯，五姨娘可是有一家子極品的，當初娘親用了雷霆手段才震住，讓五姨娘的一家子消停下來。

現在五姨娘死了，娘親又不在了，那一家子怕是要鬧騰了啊！

不過，夜秋瀾這麼想著，心下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夜博雲娶回來的******，好多都是麻煩。

只不過以前礙於楊嬡的手段，都治得服服帖帖的，楊嬡沒了之後，因為找不到理由，暫時都沒有起風浪，而且，楊嬡的威懾還在，可見手段多利索。

夜秋瀾有種預感，五姨娘的死，就會是侯府麻煩不斷的突破口。

前世侯府會敗落得那麼快，這些極品親戚和親家都功不可沒。

內憂外患，老夫人根本治不住。

前世被扶正的郁姨娘連老夫人都不如，今生沒有扶正，郁姨娘怕是更加要明哲保身。

上一輩子的極品親戚上門不會這麼快，因為在這個時候沒有死姨娘。

等夜博雲和夜秋瀾匆匆趕到五姨娘的百香園，已經有幾位姨娘到了，紛紛帶著柔弱的驚訝，看到夜博雲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哭了起來。

女人這哭戲，真是說來就來，尤其是大家後院的女人。

夜秋瀾站到一邊，冷眼看了看夜博雲居然不是第一時間去看死去的五姨娘，而是將其他姨娘抱在懷裡安慰一陣，個個有份。

所以說，這男人到底是薄情呢？還是多情呢？

忍不住搖了搖頭，夜秋瀾轉眼看到了大堂內，五姨娘躺在地上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