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瀾跟著雲沐辰離開之時，從窗口望了望屋內，正好看到床幔內昏迷的七月，豁然發現這宮女其實已經醒了。

淑妃說這宮女是聰明人，果然如此。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竟然知道裝昏迷？也不清楚她聽到淑妃嫌棄的說把她處理了是怎樣的感覺？

夜秋瀾眼神閃了閃，覺得這七月果然是妙人兒，而且相當懂得審時度勢。

「在想什麼呢？從剛才起就不說話。」雲沐辰忍不住開口問道，不太習慣夜秋瀾的沉默。

夜秋瀾輕笑：「總覺得皇上對十殿下的態度改變特別明顯，讓人有點跟不上的感覺。」

雲沐辰點了點頭，嗤笑了一下：「大家都覺得父皇對十哥特別寵愛對不對？」

「皇上對十六殿下也挺寵的。」夜秋瀾很認真的說著真話，不僅是她，不少人都這麼想。

雲沐辰啞然失笑：「原來如此，不過父皇對我是嚴厲，對十哥才真是當兒子一樣寵，因為父皇一直覺得，十哥是所有兒子中最像他年輕時候的。」

詫異於雲沐辰對她說話時的坦白，這內幕她還真不清楚。

前世，大家只看到皇帝對十皇子的寵，一開始以為是因為淑妃，後來覺得應該是寵習慣了，才會讓十皇子最後關頭也安全成功的退避到封地去過小日子。

根據云沐辰的說法，皇帝對她是當繼承人培養的，所以嚴厲。

對十皇子才是真的當成了兒子？

這讓其他皇子怎麼活？

雲沐辰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不知道好歹？」

夜秋瀾扭頭，看到雲沐辰自嘲的一笑，猶豫了一下還是很認真的點頭：「十六殿下不屑的，怕是有多少人都想要這份嚴厲呢！」比如十二皇子那種，估計站在雲沐辰這一角會很高興很得瑟吧！

雲沐辰眼神帶著怪異：「所以說，連你這不出門的小姐都知道了，焉能知道我其實不是父皇豎立的靶子？」

夜秋瀾一驚，十六皇子是靶子？這……似乎有點意料之外。

不過，想想也並非不可能，如果真的想讓雲沐辰當繼承人，何必早早流露出意圖，讓大家都知道他最有可能？

現在，十皇子是最囂張的，可十六皇子想低調都沒辦法，他站在那裡就是活生生的箭靶。

「或者，說靶子太嚴重了，父皇只是還沒有確定而已。」雲沐辰嘆了一聲，表情很淡。

「……」夜秋瀾覺得今晚上的雲沐辰有點交淺言深了，這種話題讓她如何接話？說什麼都不對的好么？

仔細回憶了一下，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皇帝需要一個比較明顯的靶子，選擇了母妃地位最高的十六皇子，可前世的最後發現，雲沐辰反而在這種環境下被磨練出來了，就變成了真心希望十六繼位，偏偏十六不太領情。

好吧，這為君者的心思果然複雜，如果不是雲沐辰這麼明白的提醒，她到現在都還以為皇帝是真心的，毫無私心的在寵十六。

搞了半天，這也參合了其他的東西。

所以，當今聖上的性格顯得更加矛盾，一邊希望自己的兒子們能夠兄弟和睦，一邊又在設置考驗，這皇子也難做啊！

不知道為什麼，夜秋瀾突然之間對父親這種生物，感覺特別絕望。

「十六殿下知道那開水是誰換掉的嗎？」夜秋瀾轉移話題的說道，現在不太適合討論剛才的話題。

聽淑妃的話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果然有不知名的敵人從中插了一腳，就是不知道對方是無差別攻擊，只為製造混亂呢？還是針對她夜秋瀾的。

「你真當我是萬能的么？可以幫你查，不過，我有什麼好處？」雲沐辰冷冷表情，這性格狀是又開始扭曲了。

夜秋瀾啞然，果然剛才十六皇子顯得太好說話，讓她放鬆了警惕，真是什麼都敢問出口。

「十六殿下覺得有什麼是我給得起的？」夜秋瀾苦笑。

「可以先欠著。」雲沐辰「好心」的提醒。

「……」夜秋瀾現在是哭笑不得了：「上次還欠十六殿下一個人情呢，真怕以後還不起。」

「虱子多了不癢，又不會讓你什麼好的壞的都做，你也可以拒絕。」雲沐辰這話充滿了誘惑。

夜秋瀾偏頭看著雲沐辰，宮燈的明明滅滅輝映在他臉上，顯得特別妖孽風華：「恐怕，願意欠十六皇子人情的人，可以圍繞整個京城排一圈了。」

雲沐辰挑眉，換成別人還得看他願不願意呢，說到底，他目前就在多管閑事。

夜秋瀾眺望著遠處的黑夜，彷彿張開大嘴的巨獸，等著獵物自動送上門。

「十六殿下錯了，我並非單純的人，什麼是壞事？我未必知道。」夜秋瀾緩緩的說起，彷彿也在喃喃自語：「既然如此，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弄明白，十六殿下是否願意幫忙？反正，這人情欠一個是欠，欠好幾個也是欠。」

雲沐辰失笑，才發現夜秋瀾很會打蛇上棍，前一刻還有些不願意，后一刻就真的破罐子破摔了。

「說說看？我也有拒絕的權利，人情的事情，可以慢慢還。」雲沐辰沒把夜秋瀾的自黑當回事兒，他也從來沒覺得夜秋瀾是朵單純小白花，看選秀時能將四妃的心理都摸清楚，然後利用妃子之間的爭鬥來讓自己過關就知道，單純的人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而且，夜秋瀾在宴席上為自己辯白的犀利，透著明顯的不簡單。

夜秋瀾也不惱，雲沐辰既然開了這個口，那隻要事情沒有太離譜，他就不會拒絕的。

至於壞事，前世她做的還少么？

跟白夜學了幾招后，夜秋瀾練得最好的，反而是毒藥。

沒錯，是毒，夜秋瀾一開始也不會想到，但是雲沐風一直需要，她在這方面配得多，手藝就練出來了。

至於出自她手的毒藥到底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她根本就不知情。

說到底，她就是罪魁禍首之一。

夜秋瀾心下自嘲的將事情過了一遍，沉默著組織語言，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