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夫妻很有趣也很恩愛。」南宮素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手已經握在一起了，還在回味著剛才的場景。

「是很有趣，不過，」說到這裡喬安之突然有些黯然，帶著悲秋的情愫。

「不過什麼？」

「小喬家的人不論男女都活不過三十歲，所以周龍驤特別寵著她，她想闖蕩江湖就陪她做雌雄大盜，她身體不行了就陪她隱居，怕她悶又怕她累著才開了這間小粥店。」

「真好。」南宮素低頭走了很久才說出了這兩個字。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他們都是聰明的人，即使知道分別在即，但是每一日過得都很快樂。」說到這裡喬安之突然輕鬆了起來，蹲在了南宮素的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後背：「來，這裡露水有些多，我背著你，要不你走一會鞋襪就濕了。」

不等南宮素在說著什麼，喬安之一把將她背了起來，喬安之的身材挺拔但是背卻很寬厚溫暖，月色微熙，兩個人就這樣靜悄悄的走著。

「他們對你很與眾不同呢。」南宮素還在好奇剛才這對夫妻。

「我們有一些淵源，」不知道為什麼，南宮素從這幾個字中聽到喬安之的難過，喬安之往來顛了顛，讓南宮素有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說著：「小喬家族位高權重，所以小喬雖然一直都是這樣潑辣的性子但是因著家裡的權勢倒也無事，只不過一夜之間家裡的一切都化為須有，樹倒猢猻散，落井下石之人多的數不清，小喬的性子必不能默默忍受，這樣遭受的打擊和欺凌更甚，就在這個時候周龍驤找了過來，他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算上一見鍾情吧，只不過小喬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周龍驤當時以為自己是自作多情，所以就離開了，聽到喬家的事後立刻趕了過來，據說他們之間見面就說了一句話，兩個人就在一起了。」喬安之說話的震動通過後背傳到了南宮素這裡，有一種微妙的真實感。

「說了什麼？」

「小喬說我什麼都沒有了，龍驤說好巧，我也是，不過現在你有我，說完之後兩個人就決定在一起了，當然走之前將小喬的仇家都解決了，小喬這個人很是任性，龍驤則是一字訣，寵。不過我覺得這肯定不是全部，等以後我們當面問問他們，應該很精彩，雖然周龍驤那個人是個什麼都不說的悶葫蘆。」

南宮素將頭靠在了喬安之的後背上，靜靜的聽著他像是溪水一般的話語緩緩流出來，喬安之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香味，彷彿又回答了滑落荷塘的那個夜晚，南宮素突然有種衝動，也想說一句，「恰好，我也是」，只不過南宮素緊咬著嘴唇，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伴著微弱的清輝，南宮素在喬安之的背上隨著擺動的節奏有了些困意，喬安之像是感覺到了一樣扭過頭對南宮素說：「別睡啊，睡著了容易著涼。」

兩個人的臉靠的很近，只差了幾厘米，彼此的呼吸打在了對方的臉上，溫熱帶著一些曖昧。

南宮素將頭側了側，「知道了。」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南宮素低著頭看到喬安之的鞋襪上有了濕濕的痕迹，露水確實很大。

南宮素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喬安之皺著眉頭看向自己的屋子，南宮素也想回頭看卻被喬安之按住了肩膀。

「回去早點休息，晚上記得別踢被子。」喬安之撫了撫南宮素消瘦的肩。

「嗯，」南宮素似乎有些不舍。

「怎麼了？」喬安之整了整南宮素額前的碎發，指尖帶著夜的涼氣。

「剛才的那碟辣黃瓜還沒吃，想再去嘗嘗。」南宮素的手絞著自己的衣袖，聲音裡帶著些不好意思。

「明天晚上你等我。」喬安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起來像是有星星隨時要跑出來一樣。

「好。」南宮素滿意的笑了笑，轉身揮著自己的袖子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走著走著突然就轉身回頭看了一眼，喬安之依然站在那裡目送著自己，雖然夜色灰暗但是南宮素似乎仍然可以看到喬安之雋星朗目，眼角帶笑的樣子，喬安之像是沒想到南宮素會突然回頭，愣了一下后揚手含笑示意南宮素快點回去。

南宮素跑到門檻處突然停住了，屋子裡有燃香的味道，這種熟悉的味道很討人厭煩。

走進去之後果然發現半夏在裡面擺弄著香爐，裊裊的香霧裡半夏整個人都若隱若現的。

「把香倒了，以後不要在我這裡點香了。」南宮素一臉的煩悶，黑著臉將窗戶一一打開，看著端著香爐往外走的半夏又說道：「以後我要是回來晚了你就不要等我了。」

半夏說了聲是施了禮便退了出去，南宮素看著半夏的身影覺得今夜的莫名的好心情都被毀了，心裡悶悶的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屋裡還有殘留的香氣南宮素皺著眉頭，來到窗前看著那絲殘月突然很好奇喬靜姝和周龍驤發生了什麼，一想起明天晚上又可以去粥屋，心裡很是雀躍，一激動就爬到窗台上坐在了窗欞上，窗子外面帶著濕濕的潮氣，南宮素用手摸了摸，是一種溫潤的涼。

南宮素突然又有了一種衝動，就來到了剛才兩人分開的地方，快到的時候生生的停住了腳，喬安之斜靠在花牆邊，就那樣站著就讓人感受到了悲傷，聽到腳步聲之後喬安之現實不悅的回過頭，看到來人是南宮素之後眼睛里突然亮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是笑。

「這麼涼怎麼出來了？莫非是想我了？」說話的時候喬安之腮邊的那個梨渦裡帶著蜂蜜的甜味。

「你怎麼還沒走？莫非是在想今晚要去那個院子里就寢？」說這句話的時候南宮素的心裡酸酸的，像是喬安之梨渦里的蜜變質成了米醋。

聽到這話之後喬安之眼神似乎暗了下來，低下頭勉強一笑后才抬起頭對南宮素說了一句：「素素，你的心真的很硬，」說完之後又深呼吸一下，話語溫柔如常，「快回去吧，別著涼了，要是著涼了明晚就不能去吃小黃瓜去了。」喬安之上前替南宮素緊了緊衣服，拍了拍頭。

那神情那動作讓南宮素突然很討厭自己，覺得自己傷害了喬安之，有一種挽留邀請喬安之的衝動，咬了咬牙齒將那這種衝動咽了下去，「喬安之其實自己一個人住也不錯的，慎獨嘛，方便自省，早點回去啊。」南宮素笑著對喬安之擺了擺手就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