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楚扇軒一瞬間又偃旗息鼓了，他也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了。

馬思暢是在幫助他，但他卻這麼怒氣沖沖地攻擊別人，未免太不厚道了一點。

「你現在覺得自己還愛著言芷雲嗎？」馬思暢見楚扇軒又冷卻了下來，便這般問道。

楚扇軒這次搖了搖頭：「不愛了。」

「為什麼？」馬思暢刨根問底。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發現一點感覺也沒有了。」楚扇軒答道。

「是因為發現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了吧？」馬思暢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楚扇軒。

「是……」楚扇軒這次沒有暴走，他有氣無力地答道。

剛剛激動了一下，頓時就覺得人有些心慌氣短。

生病中，還是不能逞強。

「人總是這樣的，因為付出了太多，總是難以放下那份執念。」馬思暢說著，見楚扇軒又有反駁自己的意思，他立刻掐斷了他的苗頭，「並不是說你表態不再爭她就是放下執念了。我保證，如果言芷雲不是因為和楚翰墨在一起了，你不會放手。你其實一直都放不下，只是迫於現實不得不低頭。楚扇軒，承認這一點，很難嗎？」

楚扇軒這回又被問啞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悻悻地答道：「很難……」

簡直是太難了。

他想裝得很大度，想裝得自己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他不想自己敗得太難看了，他想要優雅的轉身，所以不得不做出那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現在，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馬思暢又引導性的問道。

「有……」楚扇軒默默地答道，「我……真的……」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捂住了臉。

馬思暢知道，楚扇軒丟臉地哭了。

「我真的很愛很愛過她，」他哽咽著說道，「很愛很愛，那麼愛……把所有都給她，但是她為什麼不要……為什麼還是要拒絕我，我真的就比我二哥，差那麼多嗎？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

說道這裡，他整個人都匍匐到了被子上，身子隨著抽泣抖動著。

馬思暢不由得拍了拍楚扇軒的肩膀。

「你是放不下自己的付出罷了，」他嘆息著，「因為付出了全部，卻顆粒無收，所以無論如何也放不開。」

「我的腿……」楚扇軒幾乎已經泣不成聲了，「我每天都要對自己說不要在乎它，但是我真的很想回到舞台上，但是我只能這樣廢物一樣活下去，我只能對自己說我不在乎……我還活著，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發生的事情，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馬思暢勸楚扇軒道。

「道理我都懂。」楚扇軒回答，「但是要說服自己，要讓自己平和起來……總之我已經儘力了。」

「那麼，是因為放不下過去，所以不可能接受秦安宜？」馬思暢又問。

楚扇軒搖頭。

他一直搖頭。

「沒有任何原因，我沒有心情去接受任何人，」他說，「愛情是一件讓我很懷疑的事情。有聖人說過如果你付出那麼一定會有回報，但是關於我的事，我只想說付出，哪怕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也未必就會有任何回報。」

他不等馬思暢說什麼，又開口道：「不要對我說言芷雲和我還是朋友，還很關心我的話。我不要和她做朋友，我想和她在一起，只能做朋友，對我而言是十分大的傷害，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輩子也不要見到她。可是有什麼辦法，她是我二哥的妻子。我必須要忍受她，其實我每次見到她都是一種煎熬。但我還必須裝出很輕鬆的樣子。」

「所以就把這種心煩和不如意移情到秦安宜的身上去嗎？」馬思暢問，「秦安宜做了一個非常辛苦的替身，她必須承受你對言芷雲的怨氣和不滿。」

「這也算移情？」楚扇軒很明顯不信。

「算的。」馬思暢點頭，「移情有很多種。並不一定是要幻覺愛上別人。」

「你說的自己這麼難受，這麼想得到言芷雲，可是現在如果真的言芷雲願意和你一起，你還會同意嗎？」馬思暢又問。

楚扇軒很堅決地搖頭，他擦拭了眼淚，平靜了一點：「不可能，我已經對她沒有任何感覺了。半點眷戀也沒有了。」

「看著我。」馬思暢突然說道。

等楚扇軒有些茫然地看著他的時候，他便說道：「楚扇軒，愛情曾經讓你受過重傷，因此你不再信任它，也不再相信它會降臨到你的頭上。所以當它再次來臨的時候，你一門心思都在如何避免自己再度受傷上面，所以你根本無法看清這一次愛情的全貌，這一次的愛情，它不是單方面的，而是雙方的。只要你好好經營，你一定會享受到它的美滿和幸福。」

楚扇軒好像聽不懂馬思暢說什麼似的。

「你說我愛秦安宜？」他問。

馬思暢攤了攤手：「這不明擺著的嗎？為什麼你老是要抗拒這件事呢？你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甚至還是你主動要求當她男朋友的。你的惡劣態度也掩飾不了你內心的真實意願。只是你從來不肯承認而已。還有一點，秦安宜在長相上和言芷雲有略微的相似，這也是你非常排斥她的一個原因，但這個原因，其實也是你不拒絕她的一個原因，我沒說錯吧？」

楚扇軒似乎真沒話可說了。

他一個人沉默著。

馬思暢卻感嘆道：「人類真是很複雜的生物啊。」

「好像說得你不是人類一樣。」楚扇軒又悻悻地。

「我當然是啦，哈哈，」馬思暢笑著拍著楚扇軒的肩膀，「正因為我也是，所以才覺得有趣嘛。」

楚扇軒有些虛脫地往後面的靠枕上靠去。

和馬思暢進行這一番心裡疏通，他覺得比開一場演唱會還累。

「好了，你休息吧。」馬思暢說道，「不用擔心，秦安宜可能只是想冷靜一下，如果她知道你地真實想法的話，她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的。」

在馬思暢今天所有的話裡面，這句是楚扇軒聽著最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