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兩個字，言重了。」韓沙魯答道，「你要知道，楚翰墨，我心中對於你的欣賞是大於敵意的。相對於杜佛，我其實更加想要和你在同一陣線上……然而你我性情、理念和立場都差了太多……」

「所以你就設計了這麼多年的騙局？」楚翰墨的話沒有平仄，然而聽得出其中的諷刺有多重。

韓沙魯又是微微嘆息。

「我也不想騙你，畢竟如果被你發現是騙局，代價也很慘重是嗎？」

韓沙魯說道到這裡，抬了一下手，暗示自己現在十分被動。

身後的楚翰墨沒有答話，槍口卻絲毫沒有動彈。

韓沙魯又是苦笑。

「翰墨，你和我，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你思考過嗎？」他問楚翰墨。

「沒有。」楚翰墨生硬地回答道。

「不，你思考過。」韓沙魯反駁道，「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個地步。」

「如果你認為是我奪走你本應該有的仕途，那我無話可說。」楚翰墨冰冷地答道，「但你也用你的行為，毀了我的路。」

「難道不是嗎？」韓沙魯突然提高了聲音，「楚翰墨，儘管我們在特工島的時候是那麼好的兄弟，儘管我們個人對於對方是惺惺相惜的，儘管我們都是非常喜歡對方的，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相互對立的。」

「你，你來自M國的楚家，而我來自塞齊的韓姓家族，楚翰墨，我們各自代表了各自家族以及背後利益集團的利益。我們勢必要起衝突的。」他的語氣變得激動了起來。

「我比你早幾年入隊，我原本是應該到先生那裡做助理的，我應當得到國際安全局的看中，我被看中，就是我的家族被看中，就是塞齊被看中。可是我離成功就只有一步，你卻橫插了進來。搶走了屬於我的前途。」

「我會被看中，也並非是我有多優秀。」楚翰墨冷然打斷韓沙魯，「安全局也要平衡國家之間的勢力，韓家在塞齊已經要一手遮天了，而我們楚家在M國政壇卻相對弱勢。你如果明白我們不過是家族利益的棋子，就不會對我心懷嫉恨。」

「哈，是啊，」韓沙魯笑了起來，「你果然是很通透吧。不過你放心，我也很通透。所以我做出了適合自己的選擇。既然安全局無法滿足我的要求，我就離開它，我就通過其它的路來實現我的人生規劃。我這樣做，有錯嗎？」

「沒有錯。」楚翰墨倒是還算很平靜地回答，「只要你的成功不是建立在毀滅別人的基礎上。」

韓沙魯聽楚翰墨這般奚落他，不由得咬了一下牙。

「你少在那裡假仁假義了，」他有些陰沉地說道，「自以為自己站在道德正義的雲端，就可以妄加指責別人。楚翰墨，你我也不過立場不同而已，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三道四？這世上的偉人，莫不是踩著被人的人頭上位，誰的手上乾淨過？」

「偉人確實沒有好人。」楚翰墨倒也認同道，然而他話鋒一轉，「不過，我想偉人都是有道德底線的，不會對婦孺小孩隨意下手。」

「你是說我對你老婆孩子下手？」韓沙魯譏笑道。

「不，和言芷雲無關。」楚翰墨的臉色沉了下去，「我問你，二十多年前，你叔父全家離奇失蹤死亡是怎麼回事？你堂姐和堂弟傳聞被做成人肉罐頭，是誰幹的？韓沙魯，那時候你才多少年紀？」

「二十幾年前的事，你也算到我頭上？」韓沙魯一瞬間險些暴起，他轉而又冷笑，「呵，楚翰墨，原來你真的搞到了那些檔案……我想，這才是恩師當初會選擇你去當他助理的真實原因吧？他要你幫姓秦的查那樁案子，而他懷疑我和這事情有關。所以他寧願重用你，而放棄更為優秀的我。」

「我不為任何私人查案，」楚翰墨的槍口又抵得更近了一些，「我只為正義查案。韓沙魯，你的家族，與親王勾結的那些事，是時候昭告天下了。」

「你敢！」韓沙魯眼中頓時凶光乍起，「楚翰墨，你信不信，如果你敢公布這件事，塞齊馬上就要內亂。你知道姓秦的佔據塞齊北部地區，早已經對首都虎視眈眈，你自稱是正義的維護者，難道你要主動挑起戰爭？」

楚翰墨聽韓沙魯這般說，幾乎也冷笑了一聲：「我只知道，一個母親二十幾年來被欺騙和壓迫，臨到頭還要把一個國家拱手給加害自己的人。而你，這個幫凶和劊子手，就會成為這場陰謀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你妒忌我了？」韓沙魯又笑起來，「所以，我比你更快更早的爬到了權力巔峰，你妒忌了？」

對於韓沙魯的挑釁，楚翰墨不想回答。

妒忌？

開什麼玩笑。

韓沙魯失去了自己的雙腿，這麼多年來躲在暗處，過著見不得人的生活，有什麼好值得妒忌的？

他依靠這些齷齪無恥的手段，獲得的權力，有什麼值得人妒忌的？

「我不會回答你這樣的問題。」楚翰墨冷言道，「不過，未來的塞齊國防部長，我想，明年的今晚就是你的忌日。」

「這麼說我們一點和談的機會都沒有了？」韓沙魯恨恨地咬牙，「楚翰墨，你要知道我一直有很多機會要你的命。但是莎琪那麼喜歡你，我也很希望你能當我的妹夫，又很懷念我們當年在特工島的那些日子，所以一直對你下不了狠手。到現在你居然真的要對我下手？」

楚翰墨幾乎啞然失笑：「韓部長，你不也重金要買我的命嗎？你不早把我當一具屍體看待了嗎？」

韓沙魯見自己的話沒能繞到楚翰墨，臉上便又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是啊，我怎麼能騙得到精明老道的楚翰墨。」他的神情倒又放鬆了起來，「不過，雖然我現在在你的手上，可是你最心愛的女人，現在卻在我妹妹的手上呢。楚翰墨，你覺得以莎琪的個性，以及她對那個女人的恨，她現在，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