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好自己。」突然間，驀地，他湊近了她的耳際，吐出了這一句話。

芷雲一愣。

心中不知流動著什麼樣的情感。

她十指，不由得扣緊了他的後背。

她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

只有一個字的回答。

除了這個好字，她再也給不出什麼樣的答案。

他這麼煞費苦心，將她推出去。

她除了好好保護自己，帶著寶寶們安然的等待，還能做什麼呢？

「我一直等你。」她抱住了他的脖子，和他頭抵著頭，「翰墨，我會等你。」

楚翰墨輕微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夠過去吻她。

「不會是最後一次。」他這樣對她說。

不會是最後一次擁抱，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親吻。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會重新讓她回到他的懷抱里。

「我走了，再不回去，寶寶們會著急的。」芷雲低聲對楚翰墨說著。

她想要脫離他的胸膛，可是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她的腰，不讓她走。

「再呆兩秒鐘。」楚翰墨緊緊貼著她的身子。

然後他和芷雲，相擁在一起，默默地念了兩秒。

一、二……

他的雙手，終是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她。

芷雲一咬牙，脫開了他的懷抱，朝外面走去。

獨留楚翰墨一個人在方才的空隙之中。

又過了好一陣子，等到她所有的氣息都從這裡消失之後，他才站直了身子，整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

芷雲拎著食材回去的時候，兩隻寶寶都在屋子裡正襟危坐。

「媽咪，你去哪裡了？」喵喵嚴肅地問她。

「我……」

「媽咪，你知不知道你很任性！」多多已經氣呼呼地打斷道，「我和喵少嚇得到處找你，可是哪裡都找不到你。打你手機，你又不接。你到底在幹嘛啊！」

「手機……」芷雲急忙掏出手機看。

去看楚翰墨的時候，她故意開成了靜音，後來回來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寧，所以也沒有去看過手機。

這麼一看，上面竟然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寶寶打來的。

「媽咪你再不回來，我和多姐就只有去求助爸比了。」喵喵繼續嚴肅地，「你到底去了哪裡，必須如實彙報。」

芷雲癟嘴：「我……去見你們爸比了。」

「什麼！」多多和喵喵驚得坐直了身子，「爸比他肯見你嗎？他怎麼說？」

芷雲坐到了寶寶的身旁，她靜靜地盯了一會兒眼前的茶几，才答道：「他說，我要照顧好我自己。」

「啊……」寶寶們不由得都發出了這麼一聲嘆息，「媽咪啊……」

是的，爸比其實並不是真的要趕媽咪走。

只是為了給敵人造成假象，保證媽咪的安全。

「媽咪，我們也會照顧好你的。」多多和喵喵都靠著芷雲。

芷雲笑了笑：「切，明明是我要照顧你們，給你們做好吃的啦，什麼時候成寶寶照顧媽咪啦？今天中午想吃什麼呀？」

「中午吃點家常菜，不過下午要吃午餐茶的哦。」多多要求很多。

「知道啦。」芷雲捏了捏多多的小臉蛋，「媽咪去廚房裡忙去了。」

這一下午，芷雲和寶寶們就一邊吃著茶點，一邊收拾要離開的行李。

大家的東西也不多。

「哎，總是漂泊不定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了。」多多略微有些傷感。

「白痴。」喵喵戳了一下多多的小腦袋，「有媽咪的地方就有家啊！」

「也是哦。」多多又笑了起來，「嗯！有媽咪的地方就是家。」

這樣，等晚上差不多杜佛要來的時候，芷雲和寶寶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媽咪，我想要最後給爸比打一個電話，聽聽他的聲音。可不可以呢？」多多揚著小臉，懇求著芷雲。

「傻寶寶，想打就打啊，你是他的寶寶，給他打電話有什麼不可以呢？」芷雲摸了摸多多的頭。

多多於是撥通了楚翰墨的電話，按下了免提。

電話很快接通了，那邊起先沉默了兩秒，然後才傳來一個聲音：「說……」

多多一聽到楚翰墨的聲音，頓時有想要哭泣的衝動。

「爸比……」才喊出這兩個字，多多已經要哽咽了。

「我在。」楚翰墨簡短地回答道，但語氣里卻帶了許多的柔意。

「爸比，我們要走了……」多多抽嗒著，「爸比你要保重自己，等我們回來……」

「嗯。」楚翰墨約莫是不會有再多的話了。

「爸比，媽咪在旁邊，你要和她說話嗎？」多多又問楚翰墨。

這下，電話那邊傳來了長久的沉默。

「……算了。」良久，似乎是經過了激烈的思想掙扎，楚翰墨才終於答道。

「那麼媽咪，你有話要對爸比說嗎？」多多已經淚流滿面了，問芷雲道。

大概是說到這裡，楚翰墨才終於知道多多這邊是免提，他遲疑了一下：「她……能聽到我說話？」

「媽咪，」多多算是默認了楚翰墨的問話，「你要和爸比說嗎？」

芷雲先是下意識地搖了一下頭，然後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湊近了身子，有些結結巴巴地對手機那邊說道：「請、請你……請你活下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蹦出這麼一句話。

唯一的機會，最後的機會。

她對他所說的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

請你活下去。

我親愛的愛人。

請你排除萬難，珍惜你自己的生命。

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你也一樣……你要好好愛惜你自己，讓我知道你永遠會在這個世界上和我相望。

哪怕從今以後我們相隔天涯，哪怕從今以後再沒有機會見面。

哪怕我們相忘於江湖。

也請你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只要知道你和我還共存於一個世界，對於我短暫而無為的一生而言，也是最好的鼓舞和激勵……

我一定會比從前更加努力，更加快樂，更加積極地生存下去的。

電話那頭的楚翰墨，在聽到芷雲的這句話之後，長久地沒有發出聲音。

他似乎也在感受著芷雲的聲音，感受著這句簡單而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背後的力量和溫柔。

「爸比，」多多吸了吸鼻子，「那就這樣了哦……我們很快就走了，你、你不要換電話號碼，不要搬家……」說到這裡，多多已經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