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芷雲便發現，慕容瑾腰上的有一團水漬，顏色要比旁邊的都要深一些。

她今天穿的是紫色的寬鬆的蝙蝠衫，下身穿的是棕色燈籠褲。從腰腹到大腿的地方，衣服的顏色都要更深一些。

褲子的部分，則似乎完全變成了黑色。

芷雲怔了片刻，突然一驚。

「你在流血？」

慕容瑾依然快步向前走：「言芷雲，你話真多。」

芷雲快步跟著：「你要不要緊？乾脆我們還是先找家醫院吧，你是不是中槍了？」

慕容瑾依然是那一句話：「你話真多。」

「慕容姐。」芷雲去扶她的手臂。

慕容瑾卻立即甩開了她：「別碰我。」

她的聲音里滿是拒絕。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處小山坡前。

慕容瑾走到一個頗為隱蔽的地方，將那裡的樹枝全都扒拉開，芷雲看到裡面是一個乾燥的洞穴。

角落裡還有乾糧和睡袋。

「本來打算被楚翰墨追殺的時候拿來當成逃亡的中轉點。」慕容瑾說，「現在提前用上了。」

芷雲有些尷尬。

「你還真的打算把我交出去啊？」她問慕容瑾。

「如果黎方卓帶來的人真的是凃茵茵，我會守信的。」慕容瑾回答。

芷雲沉默的時刻，她已經拉上了草。

洞穴里頓時一片黑暗。

「那邊有醫藥箱和照明用的燈，你替我拿過來一下。」慕容瑾吩咐著，已經坐了下去。

芷雲憑著直覺找到燈，剛剛打開，一束刺眼的白光立刻照到了她的臉上。

「下面有小檔。」慕容瑾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開小一點，要不然外面會發現裡面的異樣。」

芷雲回過頭去：「你的意思是，黎方卓他們很快就會找來嗎？」

慕容瑾喘了一口氣：「是……這個時間，差不多他們該發現車裡沒人了。不過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到我是遙控了車……」

她沒有聲息了。

芷雲想她中彈一定很痛。

正常人恐怕連一時半會兒都撐不下來，可是慕容瑾卻一聲不吭地帶著她走了這麼長的路。

她找到了醫藥箱，然後給慕容瑾提了過去。

「你策劃了多久了？這事情？」芷雲問。

慕容瑾打開醫藥箱，取出了剪刀和消毒酒精：「謝華的事情還沒結束的時候，黎方卓里找到我了。」

「你為他們做了什麼？」芷雲問，現在她可以大膽的問，事情都已經暴露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了。

「沒太多，幫他們獲取基金會的畫展項目流程是一個，不過留下了一點破綻，被項目經理髮現了……他不是我殺的，應該是黎方卓那邊的人下的手。還有就是要怎麼樣把你騙過來交給他們了。」她說著這話，已經扯開衣服，試圖用剪刀將其剪開。

「我來幫你吧。」芷雲去拿剪刀。

慕容瑾卻揮了一下剪刀：「不用，這點小事，我自己來。」

芷雲不知道她是不是覺得不太好意思。

畢竟，被人知道了她喜歡的人是女人，而芷雲也同為女人，還長得和她喜歡的女人很像。

「翰墨其實也有懷疑你，但是並沒有找到你的證據。」芷雲看著被血染濕的衣服說。

慕容瑾點了一下頭：「是的，我知道他在懷疑我。但是我也沒辦法，今天是最後的期限，如果我不能把你帶過來，他們就會對凃茵茵下手。」

「凃茵茵……就是以前的那位秘書小姐嗎？她是……你的女朋友？」芷雲試探地問。

慕容瑾又點了一下頭，卻沒有順著芷雲的話再說下去，而是轉到了另一個方向：「要避開楚翰墨的目光並不容易。唯一的辦法只有製造你們之間的矛盾。說實話，我真的沒有太大把握。雖然知道他很愛你，但愛到哪一種地步，我卻不清楚。他能為你失去理智到哪種程度，我也不知道。」

芷雲嘆氣：「翰墨確實是發火把我手機給捏碎了，而且由於跟我賭氣，他今天也沒有送我來基金會。我原本以為，他會把我囚禁起來的，誰知道他居然還是放任我出來……」

慕容瑾艱難地剪著衣服：「是的，因為他害怕失去你。捏碎你的手機，和你發火，已經讓你們的關係變得很糟糕，如果再囚禁你的話，或許你真的會恨他。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才會放手。」

剪到一定程度，慕容瑾也似乎失去了耐心，她抓住衣服的兩邊，使勁一扯。

她這一扯，芷雲立刻看到血從她的左腰冒了出來。

「等等。」芷雲沒說話，慕容瑾卻突然抬頭看著她，「我處理傷口，你能不能不要看？」

「我、我只想幫忙而已。」莫名其妙，芷雲的臉竟然紅了。

她用手背涼了一下臉頰，暗暗罵自己沒出息。

都是女人，有什麼害羞的？

難道因為知道她喜歡女人，所以自己也帶了有色眼鏡么。

「不是，」慕容瑾看似很認真地說，「我準備把彈殼挖出來，場面很血腥，我怕你看暈了。」

不要說看，光是聽慕容瑾這樣說，芷雲就要暈了。

「你、你要不要緊啊，要不要我去找醫生啊，或者去報警。」芷雲問。

慕容瑾真的是女人嗎？

或者說，慕容瑾真的是人嗎？

如果這事情是楚翰墨敢的，芷雲尚且會覺得沒什麼關係。

可是慕容瑾，她可是和她一樣是一個女人呢。

「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慕容瑾說，「我也後悔，這裡居然沒有什麼通訊設備。我怎麼都沒想到會把水族箱擊爆，搞得自己手機都淹掉。如果被別人發現我們的話，我現在是沒有力量保護你的。等我先恢復一下吧。」

「還是謝謝你。」芷雲看著慕容瑾熟練地準備著各種自己「開膛破肚」的工具，忍不住搖頭，「雖然知道你也是算計了我，背叛了翰墨，可是對方拿你最重要的人來交換……換成是我的話，恐怕也會這樣干吧。」

「其實，我想過找楚翰墨商量，以你當誘餌……」慕容瑾說，「但是，我猜他是不會同意的。而我必須要換得茵茵……其實，我、我不確定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