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血王雖然眼眸赤紅。

但是，那雙紅眸深處，還是掩藏不住的慾望。

直覺告訴驚羽，血王，並不甘心屈居於此。

也是……

這世間，有誰會願意只在黑夜行動？

有誰願意，一旦看到陽光，便會灰飛煙滅呢？

驚羽的話，讓血王愣住。

一瞬之間，血王似乎被戳動了心下的那一根弦，整個人變得彷彿有些癲狂——

「臭丫頭，你懂什麼？！我的事，我血族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來管！！還有，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人類就感覺自己高人一等了，當年的我，也是人類。當年的人類最是卑鄙，生生地將我弄成了這個樣子！」

狂風掠起。

血王整個人幾近瘋癲。

一頭的白髮隨意地飛揚，彷彿發了瘋似的。

這一刻，彷彿有一陣血紅，染紅了他的四周。

讓他整個人的氣息，變得很是可怖。

荒涼……

絕望……

孤獨……

驚羽看著這樣的血王，心下一抖。

她沒想到，血王，還有這樣的一面。

還有方才他說的那句話……

當年的他也是人類？

驚羽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停留在這句話上。

她驚訝地看著血王。

「當年你也是人類？那怎麼會變成這樣？」

血王的語氣驟然一滯，定定地看著驚羽。「臭丫頭，切莫得寸進尺……我告訴你，我是不怕什麼誓言的，如果惹怒了我，我當真什麼都會做得出來……我告訴你，今日，這個人，必須要死！！」

好不容易才有一個人進入這無人村，進入到他們血族的領地。

無論如何，他們是絕對不會放走邢尊的……

他們當真已經很久沒有開過葷了，必須要好好兒地補一補。

殺意，湧現在四周。

一瞬之間，將他方才周邊閃耀出來的那些奇特的氣息，完全地覆蓋住。

整個天地之間，再度充滿了殺戮與戾氣。

周邊的黑袍血族們，在感覺到了血王的變化后，一個個地全都低下頭來，往後退去兩步。

再然後，齊刷刷地跪拜在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矮下了身去。

偌大的天地之間，似乎一時間，只是剩下了血王以及驚羽、邢尊。

驚羽定定的看著這樣的血王。

感覺著他身上的喜怒與哀，她知道，按照血王現在的脾性，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邢尊！

她絕對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邢尊去死！！

驚羽眼眸閃爍，鋒芒璀璨。

久久，她再是咬牙。

「你告訴我，也許，我真的可以幫你……」

驚羽幾乎是咬著舌頭說出來的這話的。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去幫血王。

可是……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真的別無其他辦法。

真的，只有這樣子做了……

「幫？你怎麼幫？」血王聽著驚羽的話，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他扭過頭來，任由狂風拂過他的臉。

他的臉上，掛滿了陰鷙。

「我最討厭人類的謊言，就跟那個人一樣，最後，因為他，我受到了生生世世的詛咒！」

血王近乎瘋狂，而後，對上了邢尊！

驚羽的心幾乎漏了一拍！

眼看著他當真要置邢尊於死地，驚羽脫口而出：「我發誓，我會幫你，你放了他，我便幫你，我將竭盡所能，幫你從黑暗之中離開，讓你們從此，也能得以見到光芒！如若違背誓言，我便接受輪迴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清脆的聲音，一字一句，砸落在地。

不僅是血王，就連邢尊，都徹底地驚愣住了！

他們站在原地，錯愕地看驚羽，萬萬不曾想到，她竟然來真的……

邢尊一雙眼睛，變得猩紅——

小婆婆，真的瘋了嗎？？

接受輪迴之苦？！

她這是賭上了自己的生生世世啊！！

從前，他一直跟在驚羽身後，不過只是崇拜她。

可是從這一刻起，一切，變都變了。

邢尊知道，她這樣做，全都是為了他……

原本，她是有機會可以離開的。

可她卻為了他，立下這般誓言。

誓言已下，再也收不回來了……

他看著驚羽，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到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這一刻，他的內心，一陣熱流流淌，沿襲至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著驚羽，忍不住地握緊了拳頭，內心宣讀著自己的誓言——

這一輩子，他邢尊，都將會永遠地追隨驚羽，生生世世，永不後退！

之前在天闕里，邢尊的確已經發過一個血誓。

但是這一次，邢尊將自己的生生世世，全都交給了驚羽。

這一輩子……

他，都只追隨於她！！

……

一邊的血王，眼下，終於緩緩地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此刻，他的手都是在顫抖的。

他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仔細地盯著這個小丫頭。

看著她那稚嫩的小臉，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破綻出來，可是，直到最後，他還是失敗了。

因為，那小姑娘，即便長相青澀稚嫩。

可是，那臉上的表情卻是嚴肅得可怕。

「你是認真的？」血王還是錯愕。

驚羽點頭。

「沒錯。」

說著，眉眼輕揚，笑得如沐春風。「血王，可以放人了嗎？」

驚羽的話已然說到了這個份上，血王若是再不順從，那就真的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了。

身為血族之王，他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變成這樣子的。

而且，且不論這丫頭是否能夠真的幫助他。

單就她這氣魄，都令他折服。

這麼多年來，血王一直都對人類極為不齒。

認為，人類是最為貪婪最為無恥之徒。

但凡有利益衝突，人類一定會為了一己之力，而不惜做出各種事情來。

是以，方才驚羽的所作所為，當真是刷新了他對人類的認知。

她捨己為人的作為，更是徹徹底底地震撼了他的心。

他握緊了拳頭，而後，鬆手，將手中的邢尊放下。

直至這一刻，驚羽才鬆了口氣……

「小姑娘，你說真的？」血王眯著眼睛，看著驚羽，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