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乾裂的唇角，輕輕地顫抖著……
「你徒弟？」
沉睡了數日，他的聲音，很是嘶啞。
聲音一出，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陽煜當下前去，坐在他的床榻邊上。
「魘，你醒了。」
魘低低地應了聲，隨後，一雙眸子看向了無為尊者的方向。
無為尊者原本還是在感慨萬千的。
聽著魘的聲音，略一失神……
這聲音……竟是與自家的徒兒，那般地相似！
他瞬間的懵怔。
抬頭望去，在對上了魘那雙黑色的瞳眸時，有些失望地掩下了眸——
黑色的瞳眸。
不是他。
他那寶貝徒兒的眼睛，是紅色的。
那雙紅色的眸子，即便被很多人當做是怪物的存在。
但是，他卻視作珍寶。
他知道，自家徒兒，是與眾不同的。
跟前的魘，被特意改變過的眸色，此刻如若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
無為尊者失神於他的眸光。
片刻之間，緩過神來。
「是啊，我的徒弟。」
「我跟你的徒弟，很像嗎？」魘眯了眯眼。
整個房間內的氣息，這會兒，幾乎都完全地凝滯了下來。
無為尊者看著他，似乎在打量。
邊上的驚羽，眉頭微微皺起。
她並不知道，魘這是要幹什麼……
房間內的氛圍已然是尷尬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
無為尊者終於咳嗽了兩聲。
「不像。」他搖頭。
繼而轉身。
「我的徒兒，特別乖巧，從來不會露出你這樣的神色。而且，我的徒兒的眼睛，是紅色的，很漂亮很漂亮的紅……跟你一點都不同。」
無為尊者說話之間，悵然若失。
每次提到自己的徒兒，無為尊者的心情，都會跌落到谷底。
往外行走出去。
他的身子分明有些踉蹌。
驚羽見狀，前去就要扶住他。
「好啦，丫頭，他已經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兒照顧他。」
「尊者，您沒事吧？」驚羽有些擔憂。
無為尊者雖然表面上看著嘻嘻哈哈，是個老頑童。
但是，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是很沉痛的傷。
「我能有什麼事兒？我可是無為尊者！怎麼會有事！」無為尊者鬍鬚一翹，低笑著說道。
話到最後，他再是擺了擺手，往遠處行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驚羽微微嘆息一聲。
再回到房間的時候。
魘正靠在榻上，眼眸空洞地看著遠處，不知在想著什麼。
夏陽煜在一邊看著這樣的他，委實是嚇了一大跳。
「魘，你，你又怎麼了？」
魘不語。
「魘，你認識方才那位老人家嗎？」夏陽煜瞅著他神色不對，再問。
方才，魘面對無為尊者之時，那反應，著實有點過激了。
魘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夏陽煜。
久久。
他一字一句。
「不，不認識。」
邊上。
驚羽跟帝無殤，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四目相對之際，一陣光芒在他們之間流溢。
但最後，他們什麼都沒有說。
他們尊重魘的選擇。
既然魘不願意說出來，那他們也便假裝不知道好了。
「哦……」夏陽煜並不知實情，點點頭。「魘，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都好些天沒吃東西了。」
說罷，夏陽煜起身。
便是這時，床榻上的人突然手一動，下一刻，便是伸著手，拉住了夏陽煜的手腕。
「魘……你……」手臂之上猝不及防的觸感，惹得夏陽煜全身狠狠地一顫。
她驚訝地轉過身來，滿眼不敢置信。
「謝謝你。」
不等她話說完，魘再道。「這些天，我覺得我整個人都沉睡過去了。但就在我每次瀕臨消亡的時候，耳邊都會傳來你的聲音。小煜，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怕是早已支撐不住了……」
身後，驚羽跟帝無殤早已在見到事情有苗頭時，就已經退了出去。
房間之中，只剩下了夏陽煜跟魘二人。
魘的一番真情告白，聽得夏陽煜是又驚又喜。
即便往日再怎麼豪情萬丈。
此刻，面對著魘，她還是化作了似水女兒~
她羞赧地低下了頭去。
「只要你沒事，就好。」
「謝謝你……」
夏陽煜搖頭。「你以前幫了我很多次，救了我很多次。這一次，換做我來幫你。」
魘看著夏陽煜。
隨後，低低地笑了。
「你笑什麼。」看著魘這般，夏陽煜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爺護著的人，現在，也有本事了啊……」
夏陽煜抬起眼來，恰好與魘的眸子對上。
眸光對上，光芒閃爍。
彷彿這一瞬之間，有什麼東西，在他們之間，改變著……
……
外頭，花千衣靠在門上，偷偷地聽著。
「奇怪，咋什麼動靜都沒啊。」聽到最後，花千衣忍不住搖搖頭。
正是這時，驚羽從後頭走來，狠狠地一記暴栗敲打在了花千衣的頭上。
「小鬼頭，你幹嘛呢在？」
花千衣揉著被打痛的腦袋，轉過頭來，嘟噥著看著驚羽。
「以後不許打我！再打我，我就跟你拼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任由你這個女人打！」
他還要說些什麼，驚羽卻是一把捏上了他的臉蛋兒。
「啊！哎喲喲！」花千衣疼得直叫！
但是，驚羽遲遲不肯鬆手。
無奈之下，花千衣只好認輸。「哎呀，驚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驚羽這才放下了他。
花千衣揉了揉自己的臉，嘟噥著什麼。
最後，還是抵不過心中的疑惑。
「不過……驚羽姐姐，我咋覺得，裡頭倆人之間，好像有啥貓膩呢？」
驚羽瞥了眼他。「多管閑事！」
花千衣癟癟嘴……
「驚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這一刻，花千衣的八卦之心，熊熊地燃起……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
當年夏陽國的二皇子跟那位長得很醜卻神秘兮兮的魘……
「噓——」卻是突然，原本走在前頭的驚羽，腳步猛然一頓，並且輕「噓」了一聲。
「噓啥噓，你就告訴我吧……」花千衣搖著驚羽的胳膊。
驚羽沒有回答他，只是美目輕眯，看著遠處……
「出來吧。」
感覺著從遠處而來的動靜，她聲音一冷，如是道。
下一刻。
遠處，一陣風起。
隨後，從遙遠的半空之中，一個身影，緩緩而來——
「真不愧是師父看上的人，感官果真夠敏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