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鏗鏘擲地，言語中，分明帶著几絲急切。

帝無殤只覺全身都僵硬了。

一直以來，這個名字，他都只聽到月輕音說過。

其他的，他一無所知。

這還是第一次，他親耳聽到別的人這般喚他！

這一刻，帝無殤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一般。

他站在原地，只覺得腿腳都如若灌了鉛一樣。

可是……

目前，他並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一口拒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的聲音冰冷，依舊沒有半分的溫度，整個人的全身，毫無半點的波瀾。

墨袍男子卻是早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低低地笑了。

他上前兩步，那雙涌動著漩渦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是你，我知道是你。」

當年的風回無殤，是他的摯友。

他們一起走南闖北，一起四處遊歷。

多年的相處下來，他早已了解到了風回無殤的習性。

而帝無殤，即便是換了個身子，縱然沒有當年的記憶，但是，靈魂深處的意識，還是改變不了的。

在方才帝無殤否認的剎那，墨袍男子便已經認出來了。

他……絕對就是風回無殤！

想到風回無殤還沒有死，他的眼中閃爍著劇烈的激動。

他上前去，落定在了帝無殤的跟前，「風回無殤，你騙不了我……」

此刻，帝無殤跟驚羽的一顆心都緊緊地提著。

他們分不清跟前的人是敵是友。

若是敵人，那麼他們的身份一旦被發現，那便徹底地糟糕了。

他們還在細想著什麼，墨袍男的眼眸卻是黯淡了下來。

「無殤，你忘記我了，是嗎？」

帝無殤垂下眼眸，略微沉吟。

最後，抬起頭，看著跟前之人。「你，是誰？」

「我是墨曦，你最好的兄弟，墨曦。」

墨曦……

這兩個字，傳入他們的耳中，讓他們微微一愣。

驚羽眼神微頓，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這時，驚羽體內的天命塔，突然很是激烈地有了反應。

「天命塔，怎麼了？」

「主人，他是墨曦，從前也是伽羅大陸的人，是風回無殤的好友。」

「哦？」驚羽眉頭一挑。

她轉過眼，但見得墨曦正一臉激動。

帝無殤還在努力回想著什麼，驚羽伸手推了推他。「好像真是真的，是咱們一夥兒的。」

帝無殤眉頭輕擰，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反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既是伽羅大陸的人，又怎會落到了這荒野之地？

墨曦臉上原本還是激動無比的，這會兒在聽到了帝無殤的話后，眼眸不由得黯淡了下來。

他輕垂下眼，眸中黯然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他咬牙，抬起頭來。

「是風回無塵那個畜生！那個畜生將你們逼到了絕路之後，將他們身邊所有的人全都殺了。至於我，因為我素來與你相好，風回無塵便派人在我身上下了血咒，讓我淪落在這裡，此生不得離開這方圓兩里。」

風回無塵……

又是他……

帝無殤的腦中，回蕩著這四個字。

不覺之間，他的血液開始慢慢地沸騰。

靈魂深處，傳來一股滔天的恨意，

他兩側的雙手緊緊地握住。

十指這一瞬間，幾乎要完全地嵌入掌心……

墨曦並沒有感覺到帝無殤的不對，只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

「無殤！我真沒想到你沒有死。」

墨曦說著，再抬起頭來。

他輕咬著牙，臉上透出了解恨。「要是風回無塵知道你沒有死，只怕是日日不得好夢了。」

事情到這一步，再加上方才驚羽用意識給他傳的話，帝無殤也已經徹底地肯定了，這個人，的確不是敵人。

他身上的敵意散去。

不過，看著墨曦的神色，依舊是不善。

「我且不管你與我有何關係，但是，你要為你方才的行為，付出代價。」

方才的行為？

墨曦大腦一瞬之間短路。

他有些錯愕地看著帝無殤。

不妨瞥見了驚羽臉上那似笑非笑的樣子。

猛地，墨曦意識到了什麼……

他沒有顧及帝無殤的不善，只是沉下了臉。

「風回無殤，你個王八蛋，你當初口口聲聲說會愛楚洛一輩子，結果現在又跟別的女人勾搭在了一起。」

即便，這個女人，跟楚洛的感覺很像。

可她，到底不是楚洛。

想到曾經的楚洛，墨曦只覺心底一痛。

當年的那個女子，是何等地風華。

可是最後，卻被風回無塵欺騙，落到那般的下場，甚至最後，也因為他，風回無殤氣血攻心，被風回無塵趁機殺死。

如是想著，墨曦再抬頭，看向驚羽的眼神，徹底不對了。

「小丫頭，我的確承認，你很與眾不同，可是你知道嗎？你身邊這個男人，本來就不該屬於你……」

驚羽眉頭淡淡一挑。

看著墨曦的眼神，愈發地戲謔了。

墨曦轉頭去，看向帝無殤。「無殤，我知道你可能不記得從前的事了，可是，你跟楚洛立下過海誓山盟的，你不能夠背叛楚洛，不然你的下場會很慘……」

「你瞧他現在不是好好嗎？」驚羽再度戲謔地揚起眉來。

墨曦猛地一滯。

他再看向驚羽，卻見得她眼眸之中的笑意更深了。

只那瞬間，墨曦的大腦神經被什麼東西給撩動了一下。

他的腦中，倏然迸發出了一股很是不可思議的想法。

他往後退去兩步，墨色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驚羽。

直至最後，眼底的詫異之色愈發地深刻了。

「你……你……」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可最後，卻是一句連貫的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驚羽雙手環胸，輕側過頭來。

「你……你該不會是楚洛吧？」雖然這個想法很是天方夜譚，但是，墨曦還是問出了聲來了。

驚羽但笑不語。

「天啊！你真是楚洛！」墨曦覺得自己的三觀都快要碎了。

他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會遇到他們。

而他們，竟然還在一起……

墨曦的心思不住地迴旋著。

直至最後，他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腦袋。

「天啊……風回無殤，為什麼你們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