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的眼神，她看得真切。

那雙紅色的眸子，忽閃忽暗。

其中夾雜著的，分明是幾許怨憤。

再一聯想起方才玄武所說的話，驚羽不覺眉頭緊皺。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當然知道玄武所說的當初是什麼時候。

想來，她口中的「當初」。與月輕音所說的那個時候，是一樣的。

還有她的那個夢……

只一瞬間，各種各樣的東西湧上了驚羽的腦海之中。

原本因為耗費了太多力氣而變得蒼白無比的臉，此刻，顏色是愈發地難看了。

驚羽薄唇微顫著說出了這幾個字。

玄武深深地掃了兩眼驚羽，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直接轉身。「總之，我不想再跟著任何人，這天大地大，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逍遙自在得很。」

那碩大的身子，就要轉身而去。

身後，朱雀看著玄武這般，狠狠地翻了好幾個白眼。

此刻，它真的想去好好地教訓一下這隻臭烏龜。

而事實上，朱雀也的確是這麼做了。

眼見得玄武轉身就要離開，朱雀一個閃身，直接揚起了翅膀，飛到了玄武的上方。

那尖利的嘴巴，往下啄了下來。

玄武雖然身上負傷，但是，到底還是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眼見得朱雀繼續撲擊過來，它也不再有半點怠慢，迎了上去。

一時之間，兩大神獸廝打在一起。

半空之中，似有點點烏雲往此遮蔽了過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半邊天，都變了顏色。

烏雲遮蔽，彷彿還有陣陣雷聲響起。

透亮的閃電，劃破了半空，一時之間，竟是下起了雨來。

兩隻神獸，就這樣相互纏打在一起，各不相讓。

邊上，驚羽看得觸目驚心。

眼見得這兩隻神獸還要繼續打下去，驚羽閃身上前，落到了他們的邊上，出聲制止住了它們。「夠了，不要打了！」

這一聲叫喊，夾雜著她全身的力量。

清脆的聲音落下，那兩隻神獸紛紛一頓。

朱雀轉過身來，看著驚羽。「主人，我替你好好教訓這個臭王八，這隻臭王八，竟然想要背叛主人。」

玄武在一邊，沒有多說話。

驚羽紅唇緊抿，隨後，抬起了腳來，一步步地上前，落在了玄武跟前。

「你是在怪你們當年的主人，當初沒有聽你們的話，錯信了人，對不對？」

雖然當年之事，所有的神獸甚至連月輕音都對她諱莫如深，不肯告知她，但是，結合之前的夢境，驚羽不難猜測，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的聲音一下子砸落在了地上。

玄武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驚羽再出聲了。「我不知道當年你們那位主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也許，我當真是她的轉世，但是，請相信我，我跟她，完全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她的錯誤，我必不會再犯，而我，也相信，我不會再看錯人，也不會再讓你們受到那樣的委屈。」

一字一句，鏗鏘擲地。

清脆的聲音，此刻，卻是如同一個個大的石頭一樣，狠狠地砸在了玄武的心上。

玄武低下了那碩大的腦袋，看著驚羽。

火紅色的眼眸，與驚羽黝黑的瞳眸對上。

驚羽的全身都是濕透的，滿頭的髮絲，更是完全凌亂地散在頭上。

臉上，那泛著紫色的印痕，此刻顯得猙獰無比。

但即便如此，依舊是擋不住她眼眸之中的堅韌。

這樣的眼神，足以震撼人心。

玄武只是低著頭，久久地看著驚羽，看著她眼中的光芒。

這一刻，玄武發現，跟前這個人，似乎真的與當初的那位，不太一樣。

它的鼻子輕縮著，似乎還在想著什麼。

朱雀等三隻神獸此刻已是圍了上來。「臭烏龜，你要是再敢不從，就真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暴雨，依舊是下著。

另外三隻神獸傲然地站在雨中，看著玄武。

玄武的眼眸不住地閃爍著。

直至最後，它終於妥協——

「好，我信你！還有，你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畜生！當初，他讓你受到了那樣的屈辱！」

玄武話落，驚羽神色再是一頓。

片刻，她卻是勾起唇來，笑了。「好！但凡傷害過我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的！」

玄武的眼眸，終於鬆了開來。

邊上的三隻神獸見狀，也終於緩了緩神。

四周，那極其緊張的氛圍，在這一瞬，終於緩和。

原本的暴雨滂沱，慢慢地消散，直至最後，雨停風散。

驚羽伸手，擦了把臉上的雨水，小臉之上，總算是綻放出了一絲笑顏。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整顆心都完全地放了下來。

她，終於找到第四隻神獸了……

不過……

找到歸找到，她現在要做的，是先離開這裡。

否則，縱是找到了第四隻神獸，那也沒有半點用。

想著這個，她的臉色，再度凝了下來。

「臭王八，你看，都怪你，要不是你方才那麼作，主人也不至於這麼不開心。」朱雀敏銳地意識到了驚羽的神色有異，轉頭而去，狠狠地瞪了眼玄武。

玄武紅眸之中，一閃而逝的危險。「不許再叫我臭王八，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朱雀高高地抬起頭來，很是挑釁地看著它。

眼見得又有一場戰爭要發生，十尾從邊上走來，很是無奈地搖搖頭。「我說，各位神獸大爺，能別這麼任性了嗎？現在要做的，是先離開這裡啊，不離開這裡，主人什麼都做不了。」

玄武扭頭，看著十尾，這才發覺十尾有些眼熟。

它略一思索，最後，它驚愕地瞪大了眼。「你是那隻小狐狸？」

前世的時候，十尾狐，便是主人最寵愛的靈寵。

當時，它們還是有交集的。

十尾撇撇嘴，並不想跟玄武說話。

這會兒，它可還記得方才玄武差點弄死它的景象呢！

見十尾這般，玄武只是擺了擺腦袋。

而後，轉過身。「要想離開這裡還不簡單？我把迷氣收起來就是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驚羽驚呆了。

驚羽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你是說，這迷氣，是你弄的？」

玄武再度無所謂地扯扯唇。「是啊……我釋放出了迷氣，這樣就沒人敢來這裡打擾我了，當然，除了那隻火狐，我把她留在這裡，讓她陪著我，畢竟，我一個人在這裡也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