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布拉沃傷得不輕。

皇家馬德里的隊醫將他直接抬到了場邊，而奎羅斯似乎也很快得到了結果，立即用帕文換下了勞爾·布拉沃，但這時候比賽已經進入了補時階段。

二十四歲的弗朗西斯科·帕文曾經一度是世界知名中衛，但他的名氣卻不是來自於他場上的表現，而是來自於皇家馬德里主席弗洛倫蒂諾制定的【齊達內+帕文】政策。

但隨著提拔和信任他的前主帥博斯克下台後，再加上帕文本身的表現不夠說服力，最終導致他逐漸淪為球隊的替補，這一場比賽奎羅斯更是安排梅希亞首發都不選擇他。

帕文上場之後，比賽重新開始，但阿賈克斯的節奏已經被打亂了。

之前所有人一鼓作氣的勢頭也煙消雲散，最終沒能再打出剛才的那種狀態。

比賽最終是以四比二結束，皇家馬德里就憑藉著那短短不到三十分鐘的如潮攻勢，四比二擊敗了阿賈克斯，基本上已經提前邁入歐冠半決賽了。

在比賽結束哨聲響起的那一刻，楊陽脫去了上衣，不停地擦拭著自己的臉、頭和腦後，他感到渾身濕漉漉的，全都是汗，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心裡頭不痛快，所以他不停地擦汗。

跟上半場結束時那種歡欣鼓舞的場面不同，全場比賽結束時，阿賈克斯球員就像是一朵朵枯萎了的花朵，全都蔫了，很多人都是一副情緒萎靡不振的模樣，耷拉著頭，像喪家之犬。

包括楊陽。

他是在最後階段替補上場的，在理論上，這一場潰敗跟他沒有關係，不管是誰要追究責任，他都不會受到任何指責，主教練羅納德·科曼應該會首當其衝，緊接著就是首發的球員。

以楊陽替補上場后的表現，他非但沒有過錯，反而可能會受到誇獎。

尤其是他竟然在過人的時候把勞爾·布拉沃給晃傷了，這肯定會成為媒體的趣談。

可楊陽心裡還是十分不痛快，他覺得原本至少可以再追回一個球的。

四比二和四比三，這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比分，前者希望渺茫，但後者卻有相當大的可能。

可比賽結束了，一切都沒有懸念了。

「別低著頭，你表現得很好。」羅納德·科曼率先迎了上來。

楊陽走過去跟他握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去吧。」羅納德·科曼拍了拍楊陽那顯得稚嫩而單薄的肩膀。

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間意識到，原來他才十七歲，還在長身體的階段，可從他場上的表現來看，卻一點不像十七歲的少年，反而給人一種很沉穩老練的感覺。

楊陽別過了主教練后，轉身朝著球員通道走去。

如今的伯納烏球場屬於勝利者，屬於皇家馬德里，他不想繼續留在這裡。

原本他很期待跟羅納爾多的這一場較量，他甚至想好了，不管比賽勝負如何，他都要去找羅納爾多要個簽名，拍張合照，所有東西他都準備好了，可當比賽打完了，他卻突然間發現，自己沒有了這種興緻。

二比四輸給了皇家馬德里，他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氣力似的。

這種輸球的感覺讓他十分厭惡，讓他一刻都不願意多逗留，最好是能夠在一瞬間就離開伯納烏球場，離開這個讓人傷心難過的地方。

可就在楊陽要走進球員通道的時候，對面主隊教練區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

「嘿，九十九號。」

楊陽聽到聲音，抬起頭，正好就看到羅納爾多迎面而來，臉上帶著他那標誌性的笑容，露出了那標誌性的兔牙。

曾經遠在天邊的偶像，突然間來到自己跟前，楊陽有些不知所措，那種感覺就好像他第一次見到范巴斯滕的時候那樣，竟然有些慌張。

「楊？你叫楊？」羅納爾多笑著問。

楊陽點頭，脫口而出卻是，「我……我是你的粉絲，最最鐵杆的。」

說完后，他有種掐死自己的衝動。

剛才不都打定主意，決定不去找他的嗎？

怎麼現在見面竟然這麼失措？太丟臉了！

羅納爾多呵呵笑著，「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不少你的報道，他們都管你叫羅納爾多二世。」

「不不不。」楊陽使勁地搖頭，「我……我覺得……我還差得很遠很遠。」

「但你才十七歲。」羅納爾多鼓勵道，「你剛才那個鐘擺我看了，嗯……怎麼說呢？跟我的不大像，晃動的幅度也很大，很快，很逼真，但多了一些東西，又少了一些，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嗎？」

楊陽吞了口唾沫，他向來都是一個實話實說的人，但現在他確實沒有辦法說不是，因為他不可能告訴別人，自己的腦海里有一個叫做【超級訓練場】的東西，裡面有個叫老冰的人工智慧，是他教會自己的。

如果他這麼說，羅納爾多肯定當場走人，因為外星人會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是的，我自己隨便瞎琢磨的。」楊陽很是慚愧，臉都紅了。

他向來都很不善於說謊，一撒謊耳根就紅。

但這在羅納爾多看來，卻更像是在羞澀靦腆，完全符合一個十七歲少年，尤其還是自己的球迷的身份，於是他笑著拍了拍楊陽的肩膀，鼓勵道：「非常棒，比我那個還要好，你知道，我那個挺容易受傷的，但你這個不會。」

「是嗎？」

「相信我，我一輩子都在跟它打交道。」羅納爾多又笑著露出那大兔牙，「但我想說，別在乎那所謂的羅納爾多二世，別在乎別人怎麼看，你要做你自己，別活在任何人的陰影里，明白嗎？」

楊陽用力地點頭，他能夠感受到羅納爾多這話里的真誠。

這是一個前輩看到有潛力的後輩的一種勸誡。

「那……就這樣吧。」羅納爾多笑道。

這一場比賽他梅開二度，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等等。」可就在他剛要轉身的時候，楊陽突然喊道。

「還有事？」

楊陽呵呵一笑，指了指他身上的球衣，「能跟我換一換嗎？」

「當然沒問題。」羅納爾多笑道，毫不猶豫地脫去了上衣。

「再給我簽個名，合張照吧。」

「可以。」羅納爾多十分爽快地答應。

楊陽立即把整場比賽都坐在冷板凳上的費爾馬倫給喊了過來，很快就是交換球衣、簽名、拍照留念一條龍下來。

剛要送走羅納爾多時，貝克漢姆要返回更衣室，正好遇到楊陽，看到羅納爾多也在，於是也湊過來聊了幾句，主要是他覺得剛才楊陽送給伊布拉希莫維奇的那一腳弧線球很有意思。

楊陽直言不諱地說，自己觀摩了貝克漢姆在曼聯的比賽錄像，這讓英格蘭巨星大為欣喜，當場就跟楊陽討論起他訓練傳中和定位球的心得，而當他聽說楊陽已經苦練了近一年傳中時，他立即鼓勵楊陽要堅持。

「說穿了，足球就是不停地訓練訓練再訓練，哪怕是到現在，我都不敢懈怠。」

但對此羅納爾多明顯是有些異議的，因為他是出了名的不喜歡這種苦練，但架不住人家天賦超卓，生來就是百年一遇的踢球天才。

比賽結束后，雙方球員都要陸續返回更衣室，而貝克漢姆、羅納爾多和楊陽站在通道口的談話很快又吸引了勞爾、菲戈、齊達內和古蒂的注意，都紛紛圍了上來，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同時也吸引了場邊媒體記者們的注意。

等到楊陽最後走進球員通道時，他已經收集到了皇家馬德里除了羅伯特·卡洛斯外的諸多巨星們的球衣，而且還是他們穿著參加過比賽的。

楊陽打算把這些球衣洗一下，全都收藏起來。

費爾馬倫原本是給楊陽拍照的，但他也蹭到了球星們的簽名合照，爽得不行。

而等到楊陽返回更衣室，阿賈克斯的隊友們一聽說他的意外收穫，頓時一個個都羨慕得不行，他們很多人都早有跑去跟巨星們交換球衣的想法，可就是沒那膽子，誰想最後竟然全都便宜給了楊陽，太氣人了，是不是？

「其他人我不要，你就給我羅納爾多的。」伊布拉希莫維奇指著楊陽恐嚇道。

「我想要齊達內的，你開個價。」

「你一個右邊鋒，你留著菲戈的就行，勞爾的給我。」

「我要古蒂的。」

「薩爾加多是我的目標，把他的球衣給我吧。」

「貝克漢姆，我是貝克漢姆的粉絲。」

就連替補門將斯特克倫博格都圍上來，眼巴巴地看著楊陽手中那件卡西利亞斯的一號球衣。

楊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球衣塞進自己的行李袋裡，再把行李袋背在身上，坐在柜子前，一副要球衣沒有，要命隨時拿走的氣概，跟所有人對峙著。

所有人看到他這副堅決的模樣，頓時都散了，伊布拉希莫維奇這個混蛋還率先聲伐起楊陽，認為他輸了球不好好反思，竟然還跑去找對手拿球衣，太過份了。

更過份的是，不僅特拉貝爾西、德容和斯內德響應，竟然連范德法特都聲援他。

這群傢伙為了一件球衣，還真是軟硬兼施，無所不用其極呢。

所幸楊陽也不笨，賽后找對手交換球衣是常態，也沒人規定輸了球就不能去換，再說了，這還是人家皇家馬德里的巨星們主動找上門來的，能怪楊陽嗎？

「在我們祖國有一句話就是形容你們的。」

「什麼？」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一時間，更衣室里討伐楊陽的聲音就更大了。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二比四輸給皇家馬德里所帶來的鬱悶和失落感，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