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其他 » 史記» 范睢蔡澤列傳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史記 - 范睢蔡澤列傳字體大小: A+
     

    范睢者魏人也字叔。遊說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

    須賈為魏昭王使於齊范睢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睢辯口乃使人賜睢金十斤及牛酒睢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為睢持魏國陰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睢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睢折脅摺齒。睢詳死即卷以簀置廁中。賓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後魏齊悔復召求之。魏人鄭安平聞之乃遂操范睢亡伏匿更名姓曰張祿

    當此時秦昭王使謁者王稽於魏。鄭安平詐為卒侍王稽。王稽問:「魏有賢人可與俱西遊者乎?」鄭安平曰:「臣里中有張祿先生欲見君言天下事。其人有仇不敢晝見。」王稽曰:「夜與俱來。」鄭安平夜與張祿見王稽。語未究王稽知范睢賢謂曰:「先生待我於三亭之南。」與私約而去。

    王稽辭魏去過載范睢入秦。至湖望見車騎從西來。范睢曰:「彼來者為誰?」王稽曰:「秦相穰侯東行縣邑。」范睢曰:「吾聞穰侯專秦權惡內諸侯客此恐辱我我寧且匿車中。」有頃穰侯果至勞王稽因立車而語曰:「關東有何變?」曰:「無有。」又謂王稽曰:「謁君得無與諸侯客子俱來乎?無益徒亂人國耳。」王稽曰:「不敢。」即別去。范睢曰:「吾聞穰侯智士也其見事遲鄉者疑車中有人忘索之。」於是范睢下車走曰:「此必悔之。」行十餘里果使騎還索車中無客乃已。王稽遂與范睢入咸陽。

    已報使因言曰:「魏有張祿先生天下辯士也。曰『秦王之國危於累卵得臣則安。然不可以書傳也』。臣故載來。」秦王弗信使舍食草具。待命歲餘。

    當是時昭王已立三十六年。南拔楚之鄢郢楚懷王幽死於秦。秦東破齊。湣王嘗稱帝後去之。數困三晉。厭天下辯士無所信。

    穰侯華陽君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而涇陽君、高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穰侯相三人者更將有封邑以太后故私家富重於王室。及穰侯為秦將且欲越韓、魏而伐齊綱壽欲以廣其陶封。范睢乃上書曰:

    臣聞明主立政有功者不得不賞有能者不得不官勞大者其祿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眾者其官大。故無能者不敢當職焉有能者亦不得蔽隱。使以臣之言為可原行而益利其道;以臣之言為不可久留臣無為也。語曰:「庸主賞所愛而罰所惡;明主則不然賞必加於有功而刑必斷於有罪。」今臣之胸不足以當椹質而要不足以待斧鉞豈敢以疑事嘗試於王哉!雖以臣為賤人而輕辱獨不重任臣者之無反覆於王邪?

    且臣聞周有砥砨宋有結綠梁有縣藜楚有和朴此四寶者土之所生良工之所失也而為天下名器。然則聖王之所棄者獨不足以厚國家乎?

    臣聞善厚家者取之於國善厚國者取之於諸侯。天下有明主則諸侯不得擅厚者何也?為其割榮也。良醫知病人之死生而聖主明於成敗之事利則行之害則舍之疑則少嘗之雖舜禹復生弗能改已。語之至者臣不敢載之於書其淺者又不足聽也。意者臣愚而不概於王心邪?亡其言臣者賤而不可用乎?自非然者臣原得少賜游觀之間望見顏色。一語無效請伏斧質。

    於是秦昭王大說乃謝王稽使以傳車召范睢。

    於是范睢乃得見於離宮詳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來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繆為曰:「秦安得王?秦獨有太后、穰侯耳。」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聞其與宦者爭言遂延迎謝曰:「寡人宜以身受命久矣會義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請太后;今義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竊閔然不敏敬執賓主之禮。」范睢辭讓。是日觀范睢之見者群臣莫不洒然變色易容者。

    秦王屏左右宮中虛無人。秦王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睢曰:「唯唯。」有間秦王復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睢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范睢曰:「非敢然也。臣聞昔者呂尚之遇文王也身為漁父而釣於渭濱耳。若是者交疏也。已說而立為太師載與俱歸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收功於呂尚而卒王天下。鄉使文王疏呂尚而不與深言是周無天子之德而文武無與成其王業也。今臣羈旅之臣也交疏於王而所原陳者皆匡君之事處人骨肉之間原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問而不敢對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於前而明日伏誅於後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為臣患亡不足以為臣憂漆身為厲被為狂不足以為臣恥。且以五帝之聖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賢焉而死烏獲、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荊、孟賁、王慶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處必然之勢可以少有補於秦此臣之所大原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橐載而出昭關夜行晝伏至於陵水無以餬其口■行蒲伏稽肉袒鼓腹吹篪乞食於吳市卒興吳國闔閭為伯。使臣得盡謀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終身不復見是臣之說行也臣又何憂?箕子、接輿漆身為厲被為狂無益於主。假使臣得同行於箕子可以有補於所賢之主是臣之大榮也臣有何恥?臣之所恐者獨恐臣死之後天下見臣之盡忠而身死因以是杜口裹足莫肯鄉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嚴下惑於奸臣之態居深宮之中不離阿保之手終身迷惑無與昭奸。大者宗廟滅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窮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賢於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國辟遠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於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廟也。寡人得受命於先生是天所以幸先王而不棄其孤也。先生柰何而言若是!事無小大上及太後下至大臣原先生悉以教寡人無疑寡人也。」范睢拜秦王亦

    范睢曰:「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關、阪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於私鬥而勇於公戰此王者之民也。王並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車騎之眾以治諸侯譬若施韓盧而搏蹇兔也霸王之業可致也而群臣莫當其位。至今閉關十五年不敢窺兵於山東者是穰侯為秦謀不忠而大王之計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原聞失計。」

    然左右多竊聽者范睢恐未敢言內先言外事以觀秦王之俯仰。因進曰:「夫穰侯越韓、魏而攻齊綱壽非計也。少出師則不足以傷齊多出師則害於秦。臣意王之計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也則不義矣。今見與國之不親也越人之國而攻可乎?其於計疏矣。且昔齊湣王南攻楚破軍殺將再闢地千里而齊尺寸之地無得焉者豈不欲得地哉形勢不能有也。諸侯見齊之罷弊君臣之不和也興兵而伐齊大破之。士辱兵頓皆咎其王曰:『誰為此計者乎?』王曰:『文子為之。』大臣作亂文子出走。攻齊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韓、魏也。此所謂借賊兵而齎盜糧者也。王不如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釋此而遠攻不亦繆乎!且昔者中山之國地方五百里趙獨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也。今夫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王其欲霸必親中國以為天下樞以威楚、趙。楚彊則附趙趙彊則附楚楚、趙皆附齊必懼矣。齊懼必卑辭重幣以事秦。齊附而韓、魏因可虜也。」昭王曰:「吾欲親魏久矣而魏多變之國也寡人不能親。請問親魏柰何?」對曰:「王卑詞重幣以事之;不可則割地而賂之;不可因舉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聞命矣。」乃拜范睢為客卿謀兵事。卒聽范睢謀使五大夫綰伐魏拔懷。後二歲拔邢丘。

    客卿范睢復說昭王曰:「秦韓之地形相錯如綉。秦之有韓也譬如木之有蠹也人之有心腹之病也。天下無變則已天下有變其為秦患者孰大於韓乎?王不如收韓。」昭王曰:「吾固欲收韓韓不聽為之柰何?」對曰:「韓安得無聽乎?王下兵而攻滎陽則鞏、成皋之道不通;北斷太行之道則上黨之師不下。王一興兵而攻滎陽則其國斷而為三。夫韓見必亡安得不聽乎?若韓聽而霸事因可慮矣。」王曰:「善。」且欲使於韓。

    范睢日益親復說用數年矣因請間說曰:「臣居山東時聞齊之有田文不聞其有王也;聞秦之有太后、穰侯、華陽、高陵、涇陽不聞其有王也。夫擅國之謂王能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今太后擅行不顧穰侯出使不報華陽、涇陽等擊斷無諱高陵進退不請。四貴備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為此四貴者下乃所謂無王也。然則權安得不傾令安得從王出乎?臣聞善治國者乃內固其威而外重其權。穰侯使者操王之重決制於諸侯剖符於天下政適伐國莫敢不聽。戰勝攻取則利歸於陶國弊御於諸侯;戰敗則結怨於百姓而禍歸於社稷。詩曰『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崔杼、淖齒管齊射王股擢王筋縣之於廟梁宿昔而死。李兌管趙囚主父於沙丘百日而餓死。今臣聞秦太后、穰侯用事高陵、華陽、涇陽佐之卒無秦王此亦淖齒、李兌之類也。且夫三代所以亡國者君專授政縱酒馳騁弋獵不聽政事。其所授者妒賢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為主計而主不覺悟故失其國。今自有秩以上至諸大吏下及王左右無非相國之人者。見王獨立於朝臣竊為王恐萬世之後有秦國者非王子孫也。」昭王聞之大懼曰:「善。」於是廢太后逐穰侯、高陵、華陽、涇陽君於關外。秦王乃拜范睢為相。收穰侯之印使歸陶因使縣官給車牛以徙千乘有餘。到關關閱其寶器寶器珍怪多於王室。

    秦封范睢以應號為應侯。當是時秦昭王四十一年也。

    范睢既相秦秦號曰張祿而魏不知以為范睢已死久矣。魏聞秦且東伐韓、魏魏使須賈於秦。范睢聞之為微行敝衣間步之邸見須賈。須賈見之而驚曰:「范叔固無恙乎!」范睢曰:「然。」須賈笑曰:「范叔有說於秦邪?」曰:「不也。睢前日得過於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說乎!」須賈曰:「今叔何事?」范睢曰「臣為人庸賃。」須賈意哀之留與坐飲食曰:「范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綈袍以賜之。須賈因問曰:「秦相張君公知之乎?吾聞幸於王天下之事皆決於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張君。孺子豈有客習於相君者哉?」范睢曰:「主人翁習知之。唯睢亦得謁睢請為見君於張君。」須賈曰:「吾馬病車軸折非大車駟馬吾固不出。」范睢曰:「原為君借大車駟馬於主人翁。」

    范睢歸取大車駟馬為須賈御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見有識者皆避匿。須賈怪之。至相舍門謂須賈曰:「待我我為君先入通於相君。」須賈待門下持車良久問門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門下曰:「無范叔。」須賈曰:「鄉者與我載而入者。」門下曰:「乃吾相張君也。」須賈大驚自知見賣乃肉袒■行因門下人謝罪。於是范睢盛帷帳待者甚眾見之。須賈頓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致於青雲之上賈不敢復讀天下之書不敢復與天下之事。賈有湯鑊之罪請自屏於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睢曰:「汝罪有幾?」曰:「擢賈之以續賈之罪尚未足。」范睢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時而申包胥為楚卻吳軍楚王封之以荊五千戶包胥辭不受為丘墓之寄於荊也。今睢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睢為有外心於齊而惡睢於魏齊公之罪一也。當魏齊辱我於廁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乃謝罷。入言之昭王罷歸須賈。

    須賈辭於范睢范睢大供具盡請諸侯使與坐堂上食飲甚設。而坐須賈於堂下置豆其前令兩黥徒夾而馬食之。數曰:「為我告魏王急持魏齊頭來!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須賈歸以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匿平原君所。

    范睢既相王稽謂范睢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柰何者亦三。宮車一日晏駕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館舍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溝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宮車一日晏駕君雖恨於臣無可柰何。君卒然捐館舍君雖恨於臣亦無可柰何。使臣卒然填溝壑君雖恨於臣亦無可柰何。」范睢不懌乃入言於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內臣於函谷關;非大王之賢聖莫能貴臣。今臣官至於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於謁者非其內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為河東守三歲不上計。又任鄭安平昭王以為將軍。范睢於是散家財物盡以報所嘗困戹者。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

    范睢相秦二年秦昭王之四十二年東伐韓少曲、高平拔之。

    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所欲為范睢必報其仇乃詳為好書遺平原君曰;「寡人聞君之高義原與君為布衣之友君幸過寡人寡人原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畏秦且以為然而入秦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昭王謂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呂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仇在君之家原使人歸取其頭來;不然吾不出君於關。」平原君曰:「貴而為交者為賤也;富而為交者為貧也。夫魏齊者勝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仇魏齊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頭來;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於關。」趙孝成王乃卒圍平原君家急魏齊夜亡出見趙相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說乃解其相印與魏齊亡間行念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復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聞之畏秦猶豫未肯見曰:「虞卿何如人也?」時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躡屩檐簦一見趙王賜白璧一雙黃金百鎰;再見拜為上卿;三見卒受相印封萬戶侯。當此之時天下爭知之。夫魏齊窮困過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祿之尊解相印捐萬戶侯而間行。急士之窮而歸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慚駕如野迎之。魏齊聞信陵君之初難見之怒而自剄。趙王聞之卒取其頭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歸趙。

    昭王四十三年秦攻韓汾陘拔之因城河上廣武。

    後五年昭王用應侯謀縱反間賣趙趙以其故令馬服子代廉頗將。秦大破趙於長平遂圍邯鄲。已而與武安君白起有隙言而殺之。任鄭安平使擊趙。鄭安平為趙所圍急以兵二萬人降趙。應侯席請罪。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於是應侯罪當收三族。秦昭王恐傷應侯之意乃下令國中:「有敢言鄭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而加賜相國應侯食物日益厚以順適其意。後二歲王稽為河東守與諸侯通坐法誅。而應侯日益以不懌。

    昭王臨朝嘆息應侯進曰:「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中朝而憂臣敢請其罪。」昭王曰:「吾聞楚之鐵劍利而倡優拙。夫鐵劍利則士勇倡優拙則思慮遠。夫以遠思慮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圖秦也。夫物不素具不可以應卒今武安君既死而鄭安平等畔內無良將而外多敵國吾是以憂。」欲以激勵應侯。應侯懼不知所出。蔡澤聞之往入秦也。

    蔡澤者燕人也。遊學干諸侯小大甚眾不遇。而從唐舉相曰:「吾聞先生相李兌曰『百日之內持國秉』有之乎?」曰:「有之。」曰:「若臣者何如?」唐舉孰視而笑曰:「先生曷鼻巨肩魋顏蹙齃膝攣。吾聞聖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澤知唐舉戲之乃曰:「富貴吾所自有吾所不知者壽也原聞之。」唐舉曰:「先生之壽從今以往者四十三歲。」蔡澤笑謝而去謂其御者曰:「吾持粱刺齒肥躍馬疾驅懷黃金之印結紫綬於要揖讓人主之前食肉富貴四十三年足矣。」去之趙見逐。之韓、魏遇奪釜鬲於塗。聞應侯任鄭安平、王稽皆負重罪於秦應侯內慚蔡澤乃西入秦。

    將見昭王使人宣言以感怒應侯曰:「燕客蔡澤天下雄俊弘辯智士也。彼一見秦王秦王必困君而奪君之位。」應侯聞曰:「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說吾既知之眾口之辯吾皆摧之是惡能困我而奪我位乎?」使人召蔡澤。蔡澤入則揖應。應侯固不快及見之又倨應侯因讓之曰:「子嘗宣言欲代我相秦寧有之乎?」對曰:「然。」應侯曰:「請聞其說。」蔡澤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四時之序成功者去。夫人生百體堅彊手足便利耳目聰明而心聖智豈非士之原與?」應侯曰:「然。」蔡澤曰:「質仁秉義行道施德得志於天下天下懷樂敬愛而尊慕之皆原以為君王豈不辯智之期與?」應侯曰:「然。」蔡澤復曰:「富貴顯榮成理萬物使各得其所;性命壽長終其天年而不夭傷;天下繼其統守其業傳之無窮;名實純粹澤流千里世世稱之而無絕與天地終始:豈道德之符而聖人所謂吉祥善事者與?」應侯曰:「然。」

    蔡澤曰:「若夫秦之商君楚之吳起越之大夫種其卒然亦可原與?」應侯知蔡澤之欲困己以說復謬曰:「何為不可?夫公孫鞅之事孝公也極身無2慮盡公而不顧私;設刀鋸以禁姦邪信賞罰以致治;披腹心示情素蒙怨咎欺舊友奪魏公子卬安秦社稷利百姓卒為秦禽將破敵攘地千里。吳起之事悼王也使私不得害公讒不得蔽忠言不取苟合行不取苟容不為危易行行義不辟難然為霸主強國不辭禍凶。大夫種之事越王也主雖困辱悉忠而不解主雖絕亡盡能而弗離成功而弗矜貴富而不驕怠。若此三子者固義之至也忠之節也。是故君子以義死難視死如歸;生而辱不如死而榮。士固有殺身以成名雖義之所在雖死無所恨。何為不可哉?」

    蔡澤曰:「主聖臣賢天下之盛福也;君明臣直國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妻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而不能存殷子胥智而不能完吳申生孝而晉國亂。是皆有忠臣孝子而國家滅亂者何也?無明君賢父以聽之故天下以其君父為僇辱而憐其臣子。今商君、吳起、大夫種之為人臣是也;其君非也。故世稱三子致功而不見德豈慕不遇世死乎?夫待死而後可以立忠成名是微子不足仁孔子不足聖管仲不足大也。夫人之立功豈不期於成全邪?身與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於是應侯稱善。

    蔡澤少得間因曰:「夫商君、吳起、大夫種其為人臣盡忠致功則可原矣閎夭事文王周公輔成王也豈不亦忠聖乎?以君臣論之商君、吳起、大夫種其可原孰與閎夭、周公哉?」應侯曰:「商君、吳起、大夫種弗若也。」蔡澤曰:「然則君之主慈仁任忠惇厚舊故其賢智與有道之士為膠漆義不倍功臣孰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乎?」應侯曰:「未知何如也。」蔡澤曰:「今主親忠臣不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君之設智能為主安危修政治亂彊兵批患折難廣地殖穀富國足家彊主尊社稷顯宗廟天下莫敢欺犯其主主之威蓋震海內功彰萬里之外聲名光輝傳於千世君孰與商君、吳起、大夫種?」應侯曰:「不若。」蔡澤曰:「今主之親忠臣不忘舊故不若孝公、悼王、句踐而君之功績愛信親幸又不若商君、吳起、大夫種然而君之祿位貴盛私家之富過於三子而身不退者恐患之甚於三子竊為君危之。語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地之常數也。進退盈縮與時變化聖人之常道也。故『國有道則仕國無道則隱』。聖人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今君之怨已讎而德已報意欲至矣而無變計竊為君不取也。且夫翠、鵠、犀、象其處勢非不遠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於餌也。蘇秦、智伯之智非不足以辟辱遠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於貪利不止也。是以聖人制禮節慾取於民有度使之以時用之有止故志不溢行不驕常與道俱而不失故天下承而不絕。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至於葵丘之會有驕矜之志畔者九國。吳王夫差兵無敵於天下勇彊以輕諸侯陵齊晉故遂以殺身亡國。夏育、太史噭叱呼駭三軍然而身死於庸夫。此皆乘至盛而不返道理不居卑退處儉約之患也。夫商君為秦孝公明法令禁奸本尊爵必賞有罪必罰平權衡正度量調輕重決裂阡陌以靜生民之業而一其俗勸民耕農利土一室無二事力田稸積習戰陳之事是以兵動而地廣兵休而國富故秦無敵於天下立威諸侯成秦國之業。功已成矣而遂以車裂。楚地方數千里持戟百萬白起率數萬之師以與楚戰一戰舉鄢郢以燒夷陵再戰南並蜀漢。又越韓、魏而攻彊趙北阬馬服誅屠四十餘萬之眾盡之於長平之下流血成川沸聲若雷遂入圍邯鄲使秦有帝業。楚、趙天下之彊國而秦之仇敵也自是之後楚、趙皆懾伏不敢攻秦者白起之勢也。身所服者七十餘城功已成矣而遂賜劍死於杜郵。吳起為楚悼王立法卑減大臣之威重罷無能廢無用損不急之官塞私門之請一楚國之俗禁遊客之民精耕戰之士南收楊越北並陳、蔡破橫散從使馳說之士無所開其口禁朋黨以勵百姓定楚國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諸侯。功已成矣而卒枝解。大夫種為越王深謀遠計免會稽之危以亡為存因辱為榮墾草入邑闢地殖穀率四方之士專上下之力輔句踐之賢報夫差之讎卒擒勁吳。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句踐終負而殺之。此四子者功成不去禍至於此。此所謂信而不能詘往而不能返者也。范蠡知之然辟世長為陶硃公。君獨不觀夫博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此皆君之所明知也。今君相秦計不下席謀不出廊廟坐制諸侯利施三川以實宜陽決羊腸之險塞太行之道又斬范、中行之塗六國不得合從棧道千里通於蜀漢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得矣君之功極矣此亦秦之分功之時也。如是而不退則商君、白公、吳起、大夫種是也。吾聞之『鑒於水者見面之容鑒於人者知吉與凶』。書曰『成功之下不可久處』。四子之禍君何居焉?君何不以此時歸相印讓賢者而授之退而岩居川觀必有伯夷之廉長為應侯。世世稱孤而有許由、延陵季子之讓喬松之壽孰與以禍終哉?即君何居焉?忍不能自離疑不能自決必有四子之禍矣。易曰『亢龍有悔』此言上而不能下信而不能詘往而不能自返者也。原君孰計之!」應侯曰:「善。吾聞『欲而不知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失其所以有』。先生幸教睢敬受命。』於是乃延入坐為上客。

    後數日入朝言於秦昭王曰:「客新有從山東來者曰蔡澤其人辯士明於三王之事五伯之業世俗之變足以寄秦國之政。臣之見人甚眾莫及臣不如也。臣敢以聞。」秦昭王召見與語大說之拜為客卿。應侯因謝病請歸相印。昭王彊起應侯應侯遂稱病篤。范睢免相昭王新說蔡澤計畫遂拜為秦相東收周室。

    蔡澤相秦數月人或惡之懼誅乃謝病歸相印號為綱成君。居秦十餘年事昭王、孝文王、庄襄王。卒事始皇帝為秦使於燕三年而燕使太子丹入質於秦。

    太史公曰:韓子稱「長袖善舞多錢善賈」信哉是言也!范睢、蔡澤世所謂一切辯士然遊說諸侯至白無所遇者非計策之拙所為說力少也。及二人羈旅入秦繼踵取卿相垂功於天下者固彊弱之勢異也。然士亦有偶合賢者多如此二子不得盡意豈可勝道哉!然二子不困戹惡能激乎?

    應侯始困託載而西說行計立貴平寵稽。倚秦市趙卒報魏齊。綱成辯智范睢招攜。勢利傾奪一言成蹊。



    上一頁 ←    → 下一頁

    快穿:男神,有點燃!萬年只爭朝夕末世大回爐農女要翻天:夫君,求壓全職法師
    婚後相愛:腹黑老公爆萌寵妻無度:金牌太子妃柯南世界里的巫師神級奶爸我有一座冒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