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長大一點，她能結婚，組成新的家庭，有新的家人陪她過年。

可連最簡單的結婚，她都還有幾年才能結。

更何況，結婚並不能改變好幾的孤獨和恐懼。

這才是她最害怕的地方。

她可能並不會愛人，因為獨來獨往，她甚至不會跟別人正常的相處，不會體諒別人的難處。

季雪歌一想到這裡就特別難受，別的孩子在這種時候只要面對青春期的躁動不安、暗戀別人或偷偷摸摸談戀愛就行，她要承受的東西和壓力比同齡的孩子大很多。

這種苦連成年人也未必能熬下來，卻沒有人問一句她難不難受、快不快樂。

季雪歌哭了半晌后，才勉強止信了哭聲，繼續跟她爸媽聊著她這一年來的改變。

直到太陽快下山了，她才離開墓園。

剛上計程車，季雪歌就接到黎青艾的電話。

黎青艾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唯非和李大頭一個小時之後到哦。」

「唯非不是在秦城嗎？」

「他們一家人今天回來了。你趕緊跑回來，今晚的大廚就是你了。」

「行，那我先不客氣的在唯非面前刷存感了。」

黎青艾沒好氣地笑罵道：「刷吧，誰讓我沒點亮廚藝這個技能呢。」

「下次我教你。」

「不用了，暫時沒打算學。你保持你這個優勢吧。別我還沒出手，你就被我給滅了。」

季雪歌抑鬱了一整天因為黎青艾的話和賀唯非的出現明朗了許多。

**

季雪歌回到公寓的時候，賀唯非和李元已經到了。

李元看到季雪歌驚訝得嘴都能塞進一個棒球了。

「你、你你你你……卧槽，季雪歌，你丫的，你居然是個女的。你還算是朋友嗎？居然騙了我這麼久。」

「你傻還怪別人騙你！唯非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是女的了！」

李元一臉驚訝地看向賀唯非，「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問唯非。」季雪歌把鍋甩給賀唯非之後，就轉頭進廚房了。

李元掐住賀唯非的脖子，使勁地搖晃，「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居然這麼對我！你早點說會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唯非，我恨你！」

賀唯非無語地看著他，「自己傻還怪別人太聰明！有你這樣的嗎？」

李元撇了撇嘴，「這能怪我嗎？」

「於是怪我？」

李元被堵得噎了一下，「好吧好吧，還是我怪得太明顯好了。沒想到雪歌留長頭髮、穿女裝會這麼漂亮。真是太難想象了。」

黎青艾一腳踢了踢李元的屁股，「你差不多得了，大年初一就這麼刷存在感。」

「今天刷存在感才有意思。哎，有沒有很感動？我和唯非知道你從空里跑出來之後就第一時間過來了。」

「感動死了我。其實我心裡想的是唯非來就行了，至於你，並沒有人關心你來不來！」

李元覺得自己的胸口被扎了好幾刀，「男人婆，大過年的說幾句好話會死嗎？」

「不會，但肯定不舒服。」

李元：「……」

賀唯非任兩人鬥嘴，「你們繼續，我昨晚陪鬱郁鬧了一晚上，又跑了一天，我要去補個眠。」

「小賀總，你的房間被我佔領了。要是你不介意跟我間接同床共枕的話，你就進去睡，我求之不得。」

「你還是別想了。」賀唯非說著往中間的房間走去，關上房門休息了。

李元用手肘捅了捅黎青艾，「我說男人婆，你能不能有點當女人的覺悟，進廚房幫幫雪歌會死嗎？」

「我這不是給雪歌在唯非面前刷好感嘛。」

李元一臉懵逼地看著她，「你腦袋瓜里都裝了什麼？你不是喜歡唯非嗎？現在居然要給別的女人創造機會，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不喜歡唯非，改喜歡我了？我告訴你，我不是多這種類型的女人！」

黎青艾一腳用力地踩到了李元的腳上，惡狠狠地說道：「到底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老娘的眼光有這麼差嗎？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想得這麼美好？」

「我怎麼了？我在學校也很受歡迎好么！」

「那是那群傻女孩兒沒見過唯非，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是她們見過唯非，基本沒有你什麼事好嗎？」

李元默默翻了個白眼，「你說的倒是簡單，以前一班的那些女同學誰沒見過唯非，那些人以後都不談戀愛了？我看你就是被唯非定型了，你喜歡的男生就是唯非那一型，除此之外你誰都看不上。男人婆，你不覺得這樣很危險嗎？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唯非，喜歡他的女生又這麼多，你怎麼能確定他以後一定會選擇你？」

這句話李元很早前就想問了，可他怕男人婆會傷心。

今天要是不知道季雪歌是女生，

他照樣不會說這句話，因為賀唯非身邊只有她一個女生，男人婆有足夠的優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賀唯非接納了一個新的女生進他的生活圈和朋友圈，男人婆不再是唯一。

他不免擔心男人婆會受到傷害。

雖然季雪歌也是他的朋友，但季雪歌在他心裡一直都是個男的，他還沒有習慣季雪歌是女孩兒這個設定。

自然而然會偏向長期跟他在一起的黎青艾。

黎青艾的表情僵了僵，隨後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是唯非的選擇，他要是死活不選我，我也沒有辦法啊，總不能拿把刀架上他的脖子上，讓他一定選我吧。他沒有那個義務啊。」

「你真這麼想的？」

「不然呢？」黎青艾回了李元一個燦爛又純粹的笑容，然後回房間了。

她那計算機當然是騙人的。

今天知道季雪歌是女生時，她的驚訝絲毫不比李元少，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表現出來沒有任何意義。

只會讓她自己更尷尬。

她想到第一次見季雪歌時，季雪歌對她的反應以及當晚季雪歌的狀態，就能推測出來季雪歌對賀唯非的感情。

聰明的女生不會立刻對對方打壓，而是選擇公平競爭，就算她本人一點也不想有人跟她爭賀唯非。

她也必須做出姿態來。

因為她們兩個的競爭說到底還都只是她們兩人的一廂情願，最終決定和選擇的人是賀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