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的鐘聲敲響。

公寓外到處都是鮮血，也到處都是屍體，血腥味兒非常濃郁，被七千帶著人打掃現場。

「少爺，都清理乾淨了。」他走到燭龍霆身邊，說道。

燭龍霆點頭。

他看著七千，說道：「很好，把這些髒東西都丟到大海里餵魚。」

「少爺，燭老爺應該是發了大火，把大小姐和小爺都喊了回去，以此來要挾您——」七千說道。

他們這邊已經收到了消息，燭庭盛將燭岑岑和燭羌帶回了燭家，顯然是為了交換「人質」。

燭龍霆冷笑一聲。

「老東西如果敢動他們一根指頭，我自然會將這小畜生的屍骨還給他。」他冷聲道。

他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管什麼人，只要是傷害他的底線，他就算是瘋狂一回，也會讓老東西後悔的。

諒老東西也捨不得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小毒物！

「你先下去，一切照計劃行事，其他事都不用管。」燭龍霆道。

「是。」七千道。

他一走，燭龍霆站在公寓外的一處高地，寒風陣陣吹來，灌入他的身軀，每一處都是寒意湛湛，但是他沒有想走的意思，就那麼站在寒冷的夜裡，感受著凜冽的風。

曾幾何時，他被老東西倒掛在後院里的一個高桿上，燭庭盛一邊捶打，一邊咆哮：「你說，你生下來有什麼用？像你這樣的廢物，為什麼不去死？」

一次次的鞭打，沒有讓他尋死覓活，他想要的從來是不顧一切地爭奪，爭奪，就算是捨棄一切也毫不在乎。

鮮血？眼淚？汗水？

不，他從來要的只是結果，哪怕這個過程啃噬掉他的一切，也絕不放棄。

「你很有成就感？」

身後傳來一道童聲，只不過這語氣實在太過成熟，讓人絲毫體會不到孩子的稚氣，只有成人似的諷刺與冷漠。

這，就是老東西的「傑作」!

燭龍霆反過身來，一雙黑眸緊緊凝視著他，繼而嘴角浮出一絲寒涼的笑。

「你故意讓我捉住，你以為老東西不懂？待你回去，只怕少了不別揭掉幾層皮。」他冷聲道。

一句比一句冷。

男孩定定望著他，絲毫並不在乎空氣里的血腥味兒，望著他時，沒有一分一毫的怯意，寒涼的聲調與他如出一轍：「不過幾層皮，我還受得起。但是你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誰也不放過誰。

似乎是兩個男人間的爭鋒相對。

燭龍霆無聲無息地笑了。

「你笑什麼？」燭泰盛很意外，問道。

「笑的自然是你，畢竟是個三歲的孩子，也低估了你對老東西的作用。」燭龍霆冷冷道。

小男孩顯然不舒服了。

他嗓音有些尖銳，有些撕裂。

「我爺爺跟我的關係自然是好過他跟你的關係。」他說道。

燭龍霆笑而不語。

他眼神里的冷意高漲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殺意濃郁得不可估量。

小東西很容易挑起他的殺心！

掌心裡的一直焐熱的匕首在隱隱而動。

「你們怎麼在這裡吹風？」關桑桑站在了燈火輝煌的門口。

她的一雙黑眸看向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時，眸底閃爍著一絲的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兩個人似乎有種難以言傳的敵意。

這種敵意像鋒利的刀尖，在空氣里彼此對峙。

她一來，燭龍霆迅速將刀子收了回去，看向小男孩，道：「回去。」

小男孩冷冷撇著他，最後卻沒有反駁，跟著他一起走向門庭。

「關小姐，少爺準備了煙花，現在開始放嗎？」七千命人端著一大排的煙花，從房子的後院走來，排排站排列了一院子。

關桑桑心底一動，看向燭龍霆時，眼神稍稍放軟了幾分。

新年就這麼來了，她在他身邊又待了這麼久啊。

這麼想著，卻見燭龍霆走到她身邊，看著她冷聲道：「放完煙花回去好好休息。」

關桑桑溫順地點頭。

她拿起了點火器，看著一臉冷漠的小男孩，笑著道：「你看過煙花嗎？要不要一起看啊？新年新願望，你可以許一個願望哦，說不定會實現呢。」

一臉的童趣，比小男孩還像一個孩子。

女人對於這種絢爛的美麗，總是存了幾分綺麗與美好的幻想。

小男孩冷冰冰地道：「不過是一堆廢紙和炭，硝和硫磺等等，有什麼好看的？」

「……」關桑桑。

這，這小孩太不可愛了。

她一臉啞然，但很快她又被眼前的煙花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你不喜歡你就回屋吧，我在外面放，你如果害怕就捂住耳朵。」關桑桑笑著道。

她很快就忘記了不愉快，只想快點感受一下煙花的絢爛與美妙。

「我很討厭你對人好的樣子，真丑！」小男孩冷聲說著，轉身就進了屋裡，留給關桑桑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關桑桑。

她實在有點搞不懂，這個小男孩為什麼這麼，這麼讓人不可理喻。

想要跟他講道理，忽然發現他似乎比誰都成熟，想問題也刁鑽，只能就此作罷，不過心口卻悶悶的，讓她很不好受。

興緻闌珊地走到一個煙花前，拿著點火器就開始點燃了第一個煙花。

嘭——

一道煙花沖入天際，在黑暗的天空里爆出一道燦爛的五彩光芒。

好美的火花。

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爆炸的聲音接二連三地炸開在院子前，關桑桑心口的憋悶也隨著煙花的釋放而消散了。

跟一個孩子有什麼好置氣的呢？

他一定經受了別人沒經歷過的苦吧，不然不會失去了全部的童真，變得這麼，這麼可憐兮兮的。

想著，想著，她嘴角浮出一道笑容來。

再怎麼樣，她的人生應該比小男孩好吧。

小時候她覺得生活真的很苦，但是至少奶奶對他們很好啊，還有一個跟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兩個人感情也非常的要好。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很苦，直到遇到了燭龍霆。

他給了她大多數的磨難，甚至讓她失去了一切，可是她還活著，活著的每一天都有希望的，哪怕是站著來，躺著出去，她也要等著燭龍霆願意放她走的那一天。

等她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她會去好好地照顧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