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我以為你死了。」金熙熙哽咽著道。
啪!
滕九延一巴掌掃在她腦門上,威嚇道:「老子的命那麼不值錢?」
「值錢,值錢得很啊,把我賣了,也買不來一個九爺。」金熙熙狗腿道。
吭哧吭哧的冷氣,從他眸底散發而來。
滕九延瞪著她的冷眸,漸漸轉換了色彩。
他低沉又嘶啞的喉嚨里,滾出一道聲音來。
「再喊我一聲狗東西。」滕九延驟然道。
黑暗裡,無盡的煉獄里,他最後的意識里,是金熙熙說過的,她不再回應他的狗東西。
兩人未明言的深意里,他理解為,她想離開他。
這種震驚與怒火,讓他陷入迷霧中更是不可自拔。
三天來,天人交戰,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在他床榻上一遍又一遍地申訴,嘮嘮叨叨個不停,他都想去找他浴血的戰友。
「狗東西!」
金熙熙燦爛的雙眸,迷霧散去,縱身一撲,一把抱住滕九延。
「嘶!」
痛楚傳來。
滕九延大腿幾乎要裂開。
血水又一次順著傷口流淌。
「哎呦喂,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賣命地秀恩愛?傷口沒癒合,就這麼迫不及待,是想浴血奮戰嗎?」狂梟原本想走,見金熙熙虎虎身軀壓下。
他一顆心都懸空而起。
金熙熙笑呵呵地爬起來,誰知手一用力,傷口也裂開,一時之間身子又跌落滕九延的大腿。
嘶嘶!
兩聲悶哼從兩人嘴裡溢出。
這時候,小野一下子衝進來,想也不想地,拉住金熙熙手臂,將她從滕九延的身上拉開。
「滾出去。」
滕九延看到小野的手碰觸到金熙熙,臉色瞬間染滿黑霧。
一股不善從他瞳仁里流瀉而來。
看向小野也多了幾分戾氣。
「是。」小野默默退了出去。
金熙熙道:「不至於吧,他只是扶我一下下,又不是故意的。」
「你個蠢東西,就不知道保護自己?又讓自己受傷,是想老子心疼?老子偏不心疼你,痛死你最好。」滕九延沒一句好話。
可話語里的濃鬱氣息,讓狂梟恨不得原地爆炸。
這兩人要不要這樣啊?
他欲哭無淚。
咕咕――
金熙熙肚子使勁兒地叫喚。
她訕訕一笑道:「嘿嘿,我早上沒怎麼吃東西。」
滕九延看向狂梟,說道:「端份食物來。」
「哦。」狂梟巴不得出門呢,再看他們兩個,估計要吐血而亡。
金熙熙看著九爺,說道:「我只能吃點稀飯,什麼也吃不了。」
「就你傻帽一樣拍門,沒殘廢,算你萬幸。」滕九延看著她包裹成包子的雙手,恨鐵不成鋼道。
「那人家不是擔心九爺出事嗎?你看看你,腿都被你紮成漏勺了,我還沒說你……呢,哦,好,好,我不說,借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說九爺,你說是不是啊?」金熙熙見他神色頗為不善。
哪兒還敢跟他抬杠。
九爺這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性格,實在要不得。
她暗地裡咬牙,等哪天有機會,一定要狠狠治一治他。
小樣兒,逮著機會不報復回去,這不是她金熙熙的性格。
「你那什麼眼神?怎麼,你很得意視頻里不是你自己?」滕九延沒好氣道。
金熙熙連連搖頭。
「不敢,不敢,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呵呵呵噠,我哪兒敢那麼想呢,不就是好奇嗎,這女人屢次三番地出現,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怎麼會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有機會希望可以面基啊,當面侃侃,她到底是怎麼跟那麼多男人……」
她說不下去了。
九爺的臉越來越黑。
她相信她如果說完,自己一定會被他拍成漏勺。
「怎麼,你想去哪裡撩男人?」滕九延黑醬的臉,充斥著殺人之氣。
什麼鬼?
她哪說要去撩男人了?
這男人的腦迴路能正常點嗎?
滕九延黑炎的怒火在焚燒。
這女人說要去見見莫寒兒,問問人是怎麼跟那麼多男人,這難道不是說她也想去撩別的野漢子?
金熙熙咂舌:「九爺,我對你的崇仰之情,如汪洋大海,浪里個浪不停,又怎麼會有別的心思?你想多了。」
叩叩。
門外的敲門聲響起。
沒一會兒,兩名護士推著一個餐車進來。
滕九延作勢就要坐起來。
「哎呦喂,九爺,別,別啊,你還是繼續躺著得好,別起來,牽動傷口,又得流血。」金熙熙嚇得不輕。
誰知,她還沒阻止他。
滕九延坐起身來。
腿上的肌肉緊繃,沒一會兒就開始流血了。
天知道他那天刀子是怎麼絞肉的。
傷口之深,之寬,是觸目驚心的。
「九爺~~~」金熙熙心疼得流淚。
看著她眼淚婆娑的,滕九延道:「你想我流血流死?還不好好坐著。」
金熙熙不明白他是要鬧哪樣?
他流血,明明是他自找的,怎麼跟她坐不坐好有關係嗎?
不過,他這麼說,金熙熙自然坐上椅子,端端正正的。
滕九延揮揮手,讓護士出了病房。
他拿起餐車上的一份米飯套餐,一雙筷子。
打開餐盒,裡面躺著一隻照燒雞腿,還有一些青菜之類的。
他拿紙巾包住雞腿的骨頭,對著金熙熙的嘴,命令:「張嘴。」
金熙熙傻眼了。
這男人是在喂她吃飯嗎?
「張嘴啊!」滕九延不耐煩地道。
「唔。」金熙熙張開僵硬的唇。
「咬,要我咬了喂你嗎?」滕九延看著傻乎乎的女人,一臉不滿。
金熙熙潔白的牙齒咬住雞腿上的肉。
嘴裡酸酸的。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淚水淌在雞肉上,流進了嘴裡。
她用力咀嚼,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明明那麼在乎她,為什麼從不說一聲他愛她?
流著血,也要挺住喂她吃東西,難道不是他對她的關心嗎?
「哭什麼?那麼丑,再哭更丑了。」滕九延毫不吝嗇地擠兌她。
金熙熙聽著他一句又一句的損語,反而哭得更來勁兒了。
嘴裡的肉沫也變得酸澀不堪。
她想吞都吞不下去。
「九爺~~~都是你害我的。」她哽咽著說。
滕九延看著她淚花的臉龐,一雙水眸更是凄風殘雨一般,他將雞腿放回碗里,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裡。
一隻手落在她後背上。
記憶里,好像他老子就是這麼哄他老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