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迪很痛快的點頭承認，他當然不會說這些都是卡戴珊靠著地球的那些技術研發的：「對，可惜當年高精靈沒能普及這些戰術，依舊依靠舊時代的冷兵器作戰和惡魔對抗…」

「高精靈太傲慢了，在惡魔化的獸人面前，他們人口不佔優勢，法力潮汐的影響下，奧術師們的水準也難以扳平優勢。」

克魯普斯似乎並不打算多談，不過他心情似乎不錯，因為眼下羅迪展現出來的這些東西，讓他對未來惡魔的威脅頓時持樂觀態度：「讓他們打掃戰場吧，我們先回去。」

羅迪是第一次聽到「法力潮汐」這個概念，本想追問幾句，但想到現在這個情景並不適合多談高精靈，便沒有再說，跟著回到了下方的「核心室」。

核心室的水晶牆壁監控著戰場各處，伊迪絲看到眾位領主下來，從中央位置的控制法陣走下，出聲道：「莫拉爾斯領主剛剛蘇醒了。」

這個消息頓時讓他們趕到19層的囚籠外，被法陣和鎖鏈的莫拉爾斯此刻有些沉默，之前的戰鬥讓她衣裙破損，此刻這些藤蔓倒是重新生長起來，大致恢復了原樣。不過她凌亂的長發與略微憔悴的神情卻是無法遮掩。

三位領主上來沒說話，直接開啟了法陣再度確認莫拉爾斯當前的狀況，隨即發現光環上只有一小部分顯示出惡魔的黑紫色——這證明對方被思維侵蝕的狀態已經大致恢復。

「時空隔絕的原因？」

「不，應該是神器的力量。」

維克多回答了普卡托斯的問題，同時指了指後方的莎莉。囚牢中的莫拉爾斯點點頭：「我感受到了法則的力量，它讓我感覺好多了。」

她碧綠的眸子望向莎莉，因為身體被禁錮，此刻只能點頭致意表示感謝，隨後望向羅迪：「現在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人類…若非如此，綠龍一族恐怕都要墜入深淵…」

羅迪望著莫拉爾斯尚有傷痕的臉頰，那幾處洞穿的傷口就是伊迪絲操控魔法塔打出來的，不過對方的胸懷廣大，並沒有嫉恨的意思，他內心鬆了口氣，頷首接受了這番感謝。

之後羅迪便打算保持沉默，因為現在是決定莫拉爾斯未來命運的時刻，龍族內部的事，就留給龍族內部解決吧。

「莫拉爾斯，你還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么？」

克魯普斯直接開口詢問。後者很痛快的點頭：「記得，我還記得自己腦海中這樣做這些事情的思路…但我從來沒有感受到有人改變我的思維——我沒有想過拆散聯盟，只是對奎奧領導聯盟產生了嫉恨，由此衍生的情緒讓我做出了這麼多錯事。」

說完她有些嘆息：「現在想來，應該是那個時空裂隙的原因…」

隨著莫拉爾斯的敘述，眾人終於明白了她被惡魔侵蝕的原因——常年呆在深山老林的綠龍，相比其他龍族，有更大概率去發現隱藏起來的「時空裂隙」。而在研究它們的過程中，有幾個能量和體積較為龐大的，自然要莫拉爾斯這位領主親自出手。這種研究持續了三四年後，她便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思維方式。

「如果不是思維上的改變，我肯定不會參加奎奧在皇城舉行的會議。因為我對所謂的聯盟本身並沒有興趣。」

站在對面囚牢中的奎奧也插話道：「我的情緒似乎也來自於對維克多的嫉妒，起初只是不想看到他擁有人類作為盟友，一旦念頭升起，後面的很多事情便有了理由去做…」

雖然奎奧的「癥狀」沒有莫拉爾斯那般嚴重，但他的脾氣相比其他龍族的確更加「情緒化」，由此被利用似乎並不是意外。

其他幾位領主對此面面相覷，因為通過兩人的敘述，惡魔已然不再像以往印象中那般，用「低語教唆」的方式去引導目標做事，其手段更加無形，更加難以察覺——如果不是羅迪身為「狩魔獵人」的敏銳，恐怕這個隱患將一直留存下去。

可以想象，如果任由這種勢頭髮展，到了惡魔再度來臨之時，龍族能剩下多少都是未知。

這種后怕讓領主們脊背發寒，幸運的是災難在爆發前就被阻止，同時眾人還擁有了信息上的優勢。

「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們知道了這種『時空裂隙』的存在，既然對方能夠通過精神影響我們，那麼…反擊是否可行？」

羅迪有些好奇龍族在時空領域到底做到了哪一步。可讓他失望的是，三位領主相互看了一眼，維克多搖頭道：「我們對『時空裂隙』的利用方式還很初級，目前只能說儲存和剝離『時空能』這種概念。反向入侵我們一直想做，但目前…」

「水晶龍族只能反向輸入一些幻境的信息。」

克魯普斯應當是研究最深的領主，不過也止步於此。話說到這裡，羅迪回頭望向了伊迪絲，後者點點頭，補充道：「我對時空略有研究，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對這方面進行更多協助。」

伊迪絲之前施放的時空屏蔽結界，幾乎完全隔絕了惡魔對奎奧與莫拉爾斯的後續影響，而赫爾奇諾魔塔展現出的威力，已經足夠讓領主們對她認可。

「這些事情我們一周以後再談，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仔細調查族內是否還有被惡魔侵蝕思維的同胞。包括雛龍在內，一個都不能落下。」

普卡托斯說完，看了一眼奎奧和莫拉爾斯：「至於綠龍和紅龍，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權力交接和後續的配合，你們告訴我繼任者在哪裡，由我們三個同時去邀請過來，之後在這裡舉行一個交接儀式，如何？」

這也算是給兩人保全顏面，奎奧與莫拉爾斯現在沒有拒絕的餘地，都是點頭表示贊同，並給出了備選的龍族長老名單。

話說到這裡，龍族領主們的安排便大概確認下來，克魯普斯提出各自離開，維克多卻補充道：「艾弗塔在這次戰鬥中犧牲很多，冰龍一族將會提供兩千塊高品質魔晶作為額外感謝。」

作為最早押寶羅迪的領主，維克多是最能看懂風向的一位。如今時局已變，龍族對待艾弗塔，已經不能再以「折節下交」的態度來應對了。主動示好，並以真正平等的態度來交流，魔晶是其次，這種表態才是對羅迪最好的回應。

果然，他的提議得到了其他龍族的認可，包括奎奧與莫拉爾斯在內，都表示願意從各個方面支援人類魔法建設。羅迪對此照單全收，並沒有推辭。

三位領主隨後離開，魔塔內重新恢復了安靜。站在分成兩個半圓的監獄之外，羅迪能夠看到兩位龍族領主此刻的姿態——奎奧一臉落寞與頹廢，目光盯著地面，不知所思。

莫拉爾斯身上的束縛已經被取消，不過她的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平靜坐在那裡的時候，連呼吸都變得無比悠長，就像是生了根的老樹。

公爵莎莉鬆了口氣，龍族領主們的會談沒有想象中艱難，但在那種氣勢之下維持鎮定卻十分消耗精神。羅迪本身已經擁有龍族的氣息，因此對此並不在意，他伸手摟住莎莉，感受到對方放鬆的身體，羅迪安慰道：「戰爭結束了，可以放鬆的休息會了。」

「終於…到了這一天了。」

莎莉忍不住感慨一句，隨即望了一眼旁邊的伊迪絲，後者忽然開口：「羅迪首相，莫拉爾斯領主似乎有話要說。」

「嗯？」

原本打算離開的羅迪抬起目光，發現莫拉爾斯的雙瞳正望著自己：「我能感受到腦海中那時的情緒，在看到你的時候，他們似乎有著極為明顯的仇恨與狂躁。」

「你要小心，他們或許會用更多手段來對付你。」

「我會的。」

羅迪望著她瘦削而平靜的面容，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