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倫敦那邊有緊急消息彙報，具體內容已經發送到了您的個人郵箱內。」

帝都的《裂土》遊戲產業基地還有「爵士」不少在中國內的產業行政部門，因此面積巨大。園區內自帶了一個專用的接待酒店，而在頂樓套房內，坐在書房裡的「爵士」聽到了秘書處發來的聲音簡訊。

他此時正在閱讀並更改著「意識分離項目」的具體實施細節，聽到信息后，目光微微閃爍，隨後將眼前這份最高等級的保密文件加密后鎖定，同時打開郵箱，發現是倫敦總部的「安全部門」發來的紅色標籤提示。

「還有人做這種嘗試？」

郵件上的內容非常公式化，寫著伺服器從帝都時間十點開始到現在都在遭受攻擊。其實這事完全可以當笑話聽——「攻擊量子計算機」不是沒人想過，《裂土》剛開服的時候做此嘗試的黑客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但沒有誰能真的做出什麼成果來，到了後來，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就不會做出警報，因為人們發現《裂土》的伺服器根本就是個黑洞，常規攻擊手段完全無效。

開服到現在一年半，「爵士」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遭受攻擊提示」的郵件了。信息裡面的話語稀鬆平常，同時伺服器像往常一樣，沒有遭受任何損失…唯一的問題是，這種攻擊是持續不斷且強度極高的，換了普通伺服器估計早就癱瘓了。

「爵士」很快批複：「查找來源，動用量子計算機的資源進行反擊。」

這個命令可謂史無前例，畢竟《裂土》這台量子伺服器萬金不換，用來運行「C」公司的各項產業計算維護與《裂土》是正常，但拿來反擊某個黑客卻絕對稱得上「公器私用」。

如果是其他公司，這項提案連董事會那一關都過不了，更不用提執行了。然而「爵士」卻擁有絕對權力，這般命令幾乎下一秒就被收到消息的倫敦「安全部門」開始執行。

女僕過來詢問是否去餐廳用下午茶，「爵士」點頭起身，走到餐廳坐下時，郵箱提示音便再度響起。

「量子計算機無法定位黑客的位置。」

這是「安全部門」給出的回應，「爵士」端起茶杯的動作微微凝固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換了別人，或許會覺得這個「安全部門」是在搞笑，十幾秒沒定位到就直接說不行？但事實上，量子計算機想要定位黑客的話，這個星球上再高明的人也逃不掉。如果找不到，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不是對方太厲害，而是對方根本不存在。

一個量子計算機找不到蹤跡的敵人，到現在為止還在攻擊著伺服器，這種事一般人見到絕對會大呼「見鬼了」，可「爵士」卻平靜的喝完了下午茶，目光深邃的望著全景窗外的總部樓群，回復郵件：「繼續嘗試。」

這個命令下達，「安全部門」的人便不再回復。很明顯，如果沒有結果的話，他們就要這麼繼續搜尋下去。

隨後「爵士」打開了一個加密的信息欄，當中顯示的是量子計算機篩查的人選。之前秘書報告的時候還有幾十萬，現在這個數字已經迅速降低到了兩百，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數字縮減的速度已經大幅減慢。「爵士」點選了幾個東西，AR輔助顯示屏瞬間被文字布滿，上面顯示出了這二百個可疑人選篩出來的對話及語音通訊，雖然上面涉及了超過十二種語言，但「爵士」閱讀起來卻絲毫不見費勁。

目光掃過，數千條文字訊息被他迅速排查，繼而開始點選聽取這些人的原聲語音。

「姐，你的意思是…找、找這個世界的你？」

「現在是591年，如果不是『惡魔之門』那檔子事的話，我從590年到598年應該都是在同一個位置『值守』的——說來倒是離這裡不算遠，父親給我劃分的那片區域就在王都東北部的那片山裡。」

這兩句對白的出現讓「爵士」眉頭一揚，因為這話首先就不是漢語或英語，而是標準的布林加語。兩個玩家說這麼地道的布林加語，這本身就是問題，而內容…就更值得商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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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羅迪與卡戴珊已經在森林小路上走了五個小時。

因為準備充足，又帶了輪換的馬匹，這一路基本上可以成為暢通無阻。遊戲中的卡倫王國同樣到了日落的時候。晚上的森林十分危險，「玩家」通常是不會選擇繼續趕路的，而羅迪和卡戴珊使用的賬號實力不算強，一路上已經了解到自己當前實力如何的小母龍自然不會冒進，主動和羅迪駐紮了營地。在看到系統提示「夜間保護」的BUFF出現后，兩人一起下了線。

從虛擬的網路中脫離，摘下頭盔的卡戴珊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恍惚。羅迪對此倒是習以為常，他起身開始給卡戴珊準備晚餐——說白了也不過是煮開水泡個奶茶，就著今天在村子里買的白饃羊肉一起吃。

屋子裡的陳設十分簡陋，但這不妨礙卡戴珊感受到那種「過日子」的氣息。羅迪麻利的弄好一切，低聲道：「姐你快吃吧，我去和張大爺打個招呼，然後去看看摩托車那邊…我得確保咱們有條退路。」

「好，你別忘了吃點東西。」

卡戴珊的聲音不知不覺溫柔起來，不過等羅迪出門后，她目光卻有些悵然若失。目光停留在遊戲頭盔上，這位龍族之前雖然表現淡定，但她其實依舊震驚於「網路」這種東西的強大，而「量子計算機」從概念上而言更近乎於神祇——哪個龍族能夠想象，一個人造的東西可以虛擬出一個世界？如果她把這些東西和父親維克多說，定然會被斥為「荒唐」…

可眼前這一切卻都是羅迪經歷過的現實，卡戴珊在這樣的接觸中不知不覺的產生了觀念上的轉變：原本她對人類的觀點的的確確是「螻蟻」，而其中的佼佼者如國王公爵、或者其中努力奮鬥到高階魔導師的人物，只能算是勉強和自己有對話資格罷了。

而現在，她明白了「生產力」提升後人類科技水平爆炸的結果。

這還僅僅是普遍意義上的0.7級文明，在了解到這個世界當前大部分理論、並對整個人類文明的縱覽有所了解后，她才知道這個宇宙中還有更高等級的II類、III類文明。那種能夠直接利用恆星能量、乃至銀河系能量的文明又有多麼強大？

卡戴珊所在的世界已經沒有了真正的神祇，「半神」——也就是父親維克多所在的那個等級——已經是她所能接觸到的極限存在，因為見的多了，她便習慣性地認為自己已經站在了接近世界頂點的位置。但現在她才明白，脫離星球，除了大海與陸地，還有廣袤無垠的星辰，有以光年論距離的宇宙。

站在這樣的視野下，自己恐怕連「螻蟻」都算不上。

無論結果如何，這趟「時空囚牢」之旅都已經徹底改變了卡戴珊的世界觀、龍生觀和價值觀。

她恍惚的發獃許久，隨後意識到飯菜都快涼了，這才趕緊起身過去吃——前一秒觀想宇宙，下一秒回歸溫飽問題，這樣的落差倒是讓卡戴珊有些苦笑，不過笑過之後，內心卻比以往充實了許多。

她感覺自己漸漸找到了生活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