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鄉里村裡折騰農業、搞經濟,現在到了縣城開始搞城市管理這些,跨度不小,不過郭小海也沒啥怵的,細說起來,他當初就是靠著創建文明城市起家的呢。當年他在小玄庄,不就是因為搞整治大環境搞得好,又讓謝志輝的馬子小美畫了牆畫,搞了什麼文明小道,得到領導肯定,這才混進了村部嘛。
唯一讓他有些顧慮的,是創建指揮部的常務總指揮,是副縣長馬有才,而他跟馬友才之間卻不大融洽。最早在他公司開業的時候,馬有才因為傲慢,兩人就結下了一點糾葛。以後又有過幾次接觸,但是每次接觸都不是很融洽。其實追根究底,雖然兩個人位置不同、年齡不同,但兩人都有著有些近似的男人野心和氣場,就好像是兩頭雄獸,是不可能在一起和平共處的。
不過郭小海的擔心隨即就沒有了,因為京州市縣區主職的調整很快便緊鑼密鼓的展開了。楊弘毅沒出意外的去了京州市經濟開發區,任一把手,躋身京州市委常委;季民強接任益陽縣一把書記;常務副縣長馬有纔則就在益陽縣轉正,接任了縣長一職。
在臨行前,郭小海去送別自己的老領導的時候,楊弘毅只囑咐了他一件事,文明城市創建工作是他提出來的戰略構想,一定要在他手裡有一個圓滿的結果,而這個他留下的任務,現在就落在了郭小海的肩上。
就這樣,本來準備離開官場的郭小海,只得又在仕途上,開始了新的征程。
人生有著太多的無奈,不過仕途再出發,郭小海此時的心態,和以往卯足了勁兒、一心想在仕途上快速崛起,又有了幾分不同,有了幾分寵辱不驚的意味,現在更多地,他是想著怎麼能用手中的權力,多為鄉親們、不,是多為益陽的老百姓們,做些事情。
或許這就是成熟吧,也是位子不同,所帶來的眼界的變化,從一個鄉,要轉向一個縣了,雖然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副部長。
抱著文明城市的考核手冊研究了兩天,郭小海對這個系統工程,有了全新的認識。全國文明城市的創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打掃衛生、塗塗畫畫的事情,它是一個城市整體硬體、軟體的提升,一個文明程度的提高。就好比一個人,你可以給她換上一件新衣服,但是要改變她由內而外的氣質,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而創建文明城市,就是最根本的,從內而外改變一個城市的氣質,環境更整潔、設施更完善、生活更美好,市民更文明。
這樣的一個系統工程,工作量是驚人的,也是繁瑣的,要協調的關係也太多,而時間更是急迫,但是郭小海走馬上任,目前還是個光桿司令。
原來馬有才當常務總指揮的時候,也成立了創文機構,不過成員都是各大局、各街道鄉鎮的一把手,因為他是常務副縣長嘛,所以工作部署也都是大而化之、面上交代。而現在,郭小海是以副部長的身份接受這件事情,就不能夠再藉助這一套機構了,各個部委辦局的一把手,不會聽自己的調遣,就算聽了,落實貫徹上也保證不了。
這麼長時間官場、商場的歷練,郭小海知道,要做成這件事,自己首要的,就是需要一個高效運轉、專職實效、又聽話的班底。江一燕對他的支持自然不必說,不過她畢竟只是宣傳部長,所以跟她商定后,郭小海沒有猶豫,直接去找了新書記季民強。
季民強還是在原來的辦公室,他覺得這個屋子是他的福地,當然,楊弘毅那裡更應該是個福地,不過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那個可能再往上去了,那個銳氣前沖的福分並不適合自己,還是知足常樂的好,所以他也沒再動,只是辦公室的牌子換了一下。
季民強因為年齡、心態的緣故,更因為是跟少壯的楊弘毅搭班子,所以在工作上保守持重,幾乎沒有什麼建樹,都是附和。但這並不代表這他是無作為、沒主見的人,相反,這是長期仕途智慧的體現,綿里藏針,這才是恆久之道。
他也並非一直無所作為,實際上,他也一直在觀察著一樣官場的各個人物,做著思考。現在,他跟馬有才搭班子,馬有才跟楊弘毅差不多,現在到了這個位子,肯定也是勇猛精進的角色,但是他季民強卻不能再跟原來一樣了,原來自己是二把手,而現在是一把手了,如果一點沒有自己的聲音,那就很容易被架空,失去一把手的權威,那是大忌,那也是不能駕馭大局的表現,對自己不負責任,也愧對組織的重託。
位子決定立場,屁股指揮腦袋,就是這個事兒。
作為一把手,駕馭屬下,就要平衡大局,他必須要有制衡的工具,而把各個部委辦局大大小小的官員捋了一遍,郭小海,就是他看中的、平衡馬有才的最有力的工具,不論是從關係後台、自身實力等。所以他才會在楊弘毅離開之前,早早的便布局。
只要郭小海能得心應手的用,下一步,季民強絕不會吝嗇把他推到更高的位子上來,重用郭小海,是一個多贏的策略。
而郭小海對這些,還全無所知呢。他此時,只想著洒脫的做好這最後一任官兒,完成創建任務,回報楊弘毅。
季民強的秘書高翔,正在辦公室里整理材料,待客沙發上,幾個衣著光鮮、面色紅潤的人正在抽煙談笑。郭小海伸頭看了一眼,都是幾個部委辦局的頭頭腦腦,應該都是等著給新任書記彙報工作的。幾個人不知說了什麼,鄭曉的厲害,也沒有看到郭小海。這些人,平時在下屬前一個個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但是聚到一起,因為都是一個層次的,所以也沒了那份裝,插科打諢、亂叫外號的,也跟那街頭的俗人一樣。
這就是圈子,人都是俗人,只不過是所處的圈子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