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了正事，馮敬凡放下酒杯，從放在旁邊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個文件夾來，上面是用暗語記錄的一些東西。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關鍵的東西，馮敬凡都會做以記錄，確保事無巨細，不會遺漏，這是一個稱職的軍師和新副管家所必備的素質。

「錢向輝，江湖綽號『小個子』，雖然個頭不高，可是為人兇狠，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已經有了兩次案底，一次故意傷人，一次流氓滋事，不過雖然性情暴躁，但是都是為了生意，」說到這裡，馮敬凡頓了一下，道：「跟現在的年輕人一樣，他們的眼裡，只有利益，一切的行動也都圍繞著利益。」

完顏正坤皺了下眉頭，也不知怎麼回事，他並不很想跟現在的這些年輕人打交道，他們太不守規矩，太直接，無所顧忌又傲慢無禮。可能，這就是他們所說的代溝吧，混江湖，並不代表著就沒有代溝。

「他想要什麼？」完顏正坤問道。

「他主要是靠兩項起家的，一個是網路，不過是網路博彩遊戲、還有P2P貸款、校園貸這些，都是灰色產業；另一個還有夜總會、迪廳里走『貨』」馮敬凡道。

夜總會、迪廳里走貨，三人都明白，就是在這些娛樂場所，兜售那些藥片、粉什麼的。

完顏正坤又皺了下眉頭，這個小個子的生意，他並不是很喜歡，他的勢力帝國里，也不包括這樣的經營業務。旁邊的完顏弘業延伸到試量了。作為年輕人，他對網路自然不陌生，對小個子的這些生意，他無比的熟悉，也覺得很有趣。

「在其他人都小打小鬧的時候，這個小個子先是在線上開始迅速的積累財富，然後藉助網路，很快的經營起了自己的金融帝國，據說他現在號稱上億身家，而且已經形成了一股新生的龐大地下勢力，和我們傳統的幫會不同，他的勢力都是在線上聚集起來的，所以勢力也覆蓋了所有的地方，跟海外都有勾連，甚至，包括我們這裡。」馮敬凡道。實際上，他也很驚訝與這個小個子的崛起，倒不是佩服他的能力，二是驚訝於互聯網的力量，網路改變了生活，顯然，也將改變混江湖的方式了。

「那他還想要什麼？」完顏正坤又問了一遍。

「他想要我們投資兩百萬，加入他的生意，包括話聯網金融和他的那些貨，可能是最新型的軟性貨，我們確保它從毛子國西伯利亞方向，能經由我們這裡的通路，進入南方。」馮敬凡道，看向了完顏正坤的臉。

「也包括進入到我們這裡吧。」完顏正坤道。

馮敬凡笑了一下，「作為回報，我們可以拿到四成的利潤，而且他保證，隨著生意的打開，以後的利潤，只會越來越高。」

完顏正坤夾著雪茄，轉向了兒子，道：「弘業，你怎麼看？」

完顏弘業掩飾不住與臉上的興奮神色，喝了一大口酒道：「爹，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啊，互聯網金融，現在仍然是一個風口，您不知道，網路流量的厲害，現在就一個賣菜小子砸白菜的視頻，都能月入好幾萬呢！」

「我說那些夜總會裡的貨。」完顏正坤道。

「那就更賺錢了，現在的年輕人，都好玩，都喜歡玩刺激，反正這小個子又不是弄的那些東西，都是軟性貨，年輕人吸吸玩玩之類的，沒什麼大危害，又不貴，但是絕對是個大生意，而且源源不斷的進賬，那不單是個金礦，是個會下金蛋的金雞啊……」

「你應該知道涉毒的後果，」完顏正坤道。

「我們又不插手具體的運營，」完顏弘業道，「我們只負責提供保護，提供一個安全的通道，」

完顏正坤沒喲說話，轉向了馮敬凡：「你呢，怎麼想？」

「風險大，但是盈利能力遠遠地超過其他任何行業，對於壯大我們實力，意義非凡，」馮敬凡知道，旁邊的完顏弘業登時滿臉喜色。

不過馮敬凡顯然看到了完顏正坤臉上潛藏的意味，他覺得或許應該再說服一下，道：「關鍵是，即使我們不做，肯定會有其他人做，現在又是網路的社會，跟我們以前的時代是有些不一樣了，我們不做，或許一夜之間，就會有其他的勢力崛起，到時候……」

完顏正坤似乎有些煩躁，他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好像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喃喃的道：「嗯，時代不同了，這確實是個重要的事情……」

京州市行政中心，一把書記徐一鳴的辦公室。

秘書林峰很詫異的看著原西縣大敦鄉的書記郭小海，進了徐一鳴的辦公室。作為強勢的空降一把手，徐一鳴主政京州市以來，到現在，短短的這段時間，便均衡了各方勢力，坐穩了位置。到目前為止，林峰還從來沒有看到有人可以不用排隊、不用預約等候，直接就進到徐一鳴的辦公室。關鍵還是個偏遠的不能再偏遠的小小的鄉鎮書記。

談話依然在繼續，旁邊的辦公室里，已經等了幾個局長、主任、副縣長的，有兩個領導已經有些焦躁了，不時的踱到門口，瞧上一眼。

林峰看了下表，這麼快，二十多分鐘已經過去了。作為一個秘書，多看、多聽、多記，留心觀察，是快速成長的必要途徑。林峰作為一把的貼身秘書，背後也是有高人指點過的。他不禁悄悄地拿出了一個本子，上面有他記載的很多東西，其中一個就是徐一鳴會見時間的數據。他見每個部門領導的時間，在某種程度上，就能夠說明這個人在他心裡的位置、他們的親密程度。

他翻來翻去看了幾頁，又用紅筆標了一下，愕然發現到目前為止，郭小海的會見時間，已經可以排到了前五位，而前四位，基本都是市委常委。

辦公室的門緊閉著，顯然，談話還在繼續。徐一鳴正在跟郭小海深談這次人事調整的事情。

事情的緣由，還要從大敦鄉的變化開始說起。時間在匆忙中很快過去，轉眼小半年的時間，大敦鄉現在已經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有近六百畝規模的土地已經集中流轉，劃成了苗木基地的一期園區，路道水電等基礎建設正在加快的進行，一個多月，大規模產業園的雛形已經顯現了出來。

而對於接下來的項目合作，更沒有人持懷疑態度，正泰集團已經在梅善成的領導下，開始大刀闊斧的拉起了發展框架，也聲名鵲起，真正的成為了一個具有實力的農業大集團。而此時，也到了人事調整的時間段了。

徐一鳴已經考慮好久了。主政以來，在他的推動下，京州市在哪個方面，都銳意進取，勇當深化改革的先行軍，他這員省長石堅放下來的先鋒大將，也確實銳氣驚人，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現在，在用人上，他也決定要藉助幹部體制改革發力，強化幹部隊伍建設，樹立鮮明的用人導向，同時完全樹立起自己的權威來！

人選他已經考慮好了，在他的推動下，先是出台了選人用人的相關文件，然後有了原西縣的大力推薦，再經過組織部門的篩選推薦，最終確定了破格提拔人選，打算正式提拔原西縣大敦鄉書記郭小海，為副處級幹部。

提拔，但不算破格，畢竟，從鄉鎮一把書記提升為縣處級幹部，也是正常序列，唯一引起關注的，一個是任職時間，不到兩年的一把書記，還是交流掛職的書記；第二個就是自身年齡，全市，乃至全省最年輕的縣處級幹部！

郭小海具備這樣的條件，不論是表面還是背後的條件，都綽綽有餘。徐一鳴本來打算用郭小海的破格提拔，來實現自己的上述目的，也部署好了所有的環節，但是沒想到，意外，竟然不期而至，而且，竟然讓徐一鳴都沒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