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有俊鳥，深水有大魚。這個山村裡出來的翻皮襖的小子，年紀不大，卻濃眉大眼，身材高大，虎軀凜凜，正是牛滿山的那個小族弟，牛先河。

郭小海跟薑桂蘭正靠在一起呢，這動作，顯得有點膩歪，有點兒曖昧。而且更不好說清的是，屋裡還有兩人胡天黑地的被窩呢，這大雪封山的，薑桂蘭這個女人，明顯的，昨夜是留宿在這兒的，這要是傳出去……

薑桂蘭好像還沒意識到這些呢，介面道：「這麼好看的小山雞，多可惜啊……」

郭小海忙道：「啊，先河，你怎麼來了啊。」

「哦，昨天二哥專門交代了，讓我早過來看看，看你這兒住著咋樣，冷不冷，還有啥需要沒。」牛先河倒是大大咧咧的走過來道，不過眼神卻瞟著薑桂蘭。

這麼漂亮俏麗的小少婦，在後山村可是很少見的呢，看這樣子，好像跟這個郭鄉長關係很不一般吶。

大老闆和官員的世界，他這個山村愣小子一下子還不懂。

「啊，這是我表姐，下雪了，一大早的非上山來看我。」郭小海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介紹道。

牛先河眨巴眨巴眼，心說，還真當我傻呀，這麼大的雪，還一大早就上山，就算能上來，這路上咋也沒見個腳印啊。

這小子倒也不傻，心裡這樣想，嘴裡卻還是趕緊道：「表姐好。」

都心照不宣，薑桂蘭訕訕的，微紅著俏臉，應了一聲。

「怎麼，先河，看樣子，你抓山雞很在行啊。」郭小海岔開話題道。比撈魚摸蝦、抓野兔打小鳥的，他在小玄庄那也是稱得上頭一把好手呢，看牛先河這不在乎的樣子，還真有些不服氣，不過現在自己是副鄉長了都，自然不能再跟這樣的半大小子較勁這些了。

「嘿，也沒啥，不過，用這玩意，太小兒科了。」牛先河有些傲氣的踢了踢腳邊的籮筐，還有三隻小山雞。

這小子，還真夠傲氣的啊。「咋，你有絕技？」郭小海道，薑桂蘭也充滿了好奇。

「看到沒，用這個，一窩一窩的抓。」牛先河拎起了那個小口袋，裡面是個塑料袋，一打開，一股酒香撲鼻而出。

「燒酒泡過的苞穀粒兒。」這小子笑道，「昨晚上一下雪，我就泡上了，還有我的獨門秘方在裡面。」

牛先河把苞穀粒兒在地上撒了一片，然後又往山上走了一段，沿路撒了一些。

那邊薑桂蘭早已經進了屋裡，趕緊把被子什麼的收拾了起來。

進了屋，牛先河抽了抽鼻子，明顯的，屋子裡一股說不出的怪怪的味道，混合著溫潤的女人身上的特有香氣，跟那個表姐身上的香味一樣一樣的。

可惜他還是個小初哥，並不知道這個特殊的混合味道意味著什麼。

摸過了一塊烤地瓜，這小子滋滋有味的啃了起來。

「先河，怎麼沒上學？」薑桂蘭在那邊收拾著，郭小海忍不住問道。雖然人高馬大的，可還是個半大小子，正該是上學的年紀呢。

「早不上了，家裡窮，哪有那個閑錢啊。」這小子抹了把鼻子道。

郭小海一下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郭鄉長，你好是叫我二牛吧，這大名，聽著不習慣。」

郭小海呵呵一笑，「好，二牛，那你也別叫我鄉長啥的，也不習慣，我比你大，叫哥吧。」

「哎，」這小子倒是爽快得很，還沒有那些成年人的心思。

「二牛，那你就天天在家裡這麼閑逛啊？」

「嗯，出去打工，爹媽又不讓。」二牛道，「就在家種地，隨著師父練練功夫……」

「跟師父練功？」郭小海一愣，還是高人啊，怪不得呢，小小年紀，可是瞧這身架，就跟那《三國演義》里出來的猛將似的，身高八尺，濃眉大眼。

「呃……不是，就是……跟村裡的老人瞎練著玩的。」二牛忙道，好像說漏了嘴似的，有些言辭閃躲。

哦……山裡的老獵人，大多都會些粗淺功夫，多數還會點兒醫術什麼的，這倒也不稀奇。

三兩口吃完了地瓜，這小子起身到旁邊的草垛子扒拉了起來。

屋子裡有個草垛子，就是預備應付下雪下雨，在屋子裡好生火的。

這小子在那扒拉了半天，扒拉出幾樣東西來。一柄巴掌長的柴刀，手柄上用粗布條纏著，一個木架子的大彈弓，還有一個小獸皮的袋子，二牛掏出一把看了看，竟然是一包碎石子，看樣子是專門篩檢出來的，大小差不多，稜角分明，看著可比郭小海的鋼珠要厲害多了。

穿著翻毛皮襖的二牛，就跟那史泰龍演的硬漢蘭博樣，把傢伙事兒往身上一裝，真是，雄赳赳的，很有股子虎氣。

郭小海也隨身帶著彈弓呢，這已經成了他的隨身之寶，在大戰倭國人的時候，長短配合，可是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呢。

「二牛，瞧瞧我的咋樣。」郭小海忍不住亮了亮大彈弓，旁邊的薑桂蘭微微一笑，到底還是小孩心性呢。

二牛拿過來瞧了瞧，又拉了下試試，笑了笑，沒說話，好像並不太看重他這個彈弓。

「咕咕」聲傳來，外面，山雞真的又來了。

三人趴著門縫一看，嚯，來的還真不少，一窩山雞，公的母的，順著上面的山路，好像排著隊似的，一邊吃一邊順著小路下來了，很快散成一圈，大吃起來。

二牛的酒泡苞穀粒里，不知放了什麼神秘的東西，山雞們吃的歡實，樂的這小子咧著大嘴直笑。

這還不算，不多時，上面竟然下來一隻超大的大公雞來，昂頭挺胸的，卻不急著自己吃，在周邊來回的巡視，偶爾低下頭，矜持的啄上幾下。

大公雞王啊，這竟然是一窩山雞大家族呢。

時間差不多了，「倒，倒！」二牛這小子拍手笑道，果然，那些大小山雞們都開始搖搖晃晃的，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還亂蹬腿。

那隻大公雞身高體壯，吃的又少，咕咕叫著，歪七扭八的，還強撐著，看著自己的子民都倒下了，也不忍離去，最終，也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嘿，你小子，還真神了哎。」郭小海笑道。薑桂蘭也滿臉驚奇。

三人跑了出去。二牛正要拎起那隻大公雞呢，去不防那大公雞猛然一個撲棱，竟然飛了起來，把這小子嚇了一跳，大公雞已經直往後山飛去。

還想跑！二牛虎軀一扭，連跨兩步，騰身而起，卻聽身後郭小海一聲輕喝，緊接著「嗖」的一聲破空之聲，半空中的大公雞一聲慘叫，撲落在地上，撲騰個不停。

二牛跨過去一把抓了起來，一看，大笑道：「小海哥，真神了啊，正中屁眼！」

這麼巧！郭小海不由菊花一緊，旁邊的薑桂蘭抿著小嘴一笑。郭小海瞪了她一眼，嚇得這小妞趕緊扭身轉了過去，小手不由自主的還捂了下自己的屁股。

郭小海露的這一首彈弓神技，讓二牛登時服氣的不行，正巴巴的過來，想要討教幾手呢，郭小海電話來了。

打電話的竟然是林姍姍，她也才從省城回來不久。電話里，林姍姍吞吞吐吐的，告訴郭小海，爹媽想請他吃飯。

「請我吃飯？」郭小海一愣，不由得想起了李碧雲和林遠強的市儈樣子。這兩扣子要請我吃飯，啥個意思啊是。難道自己跟林珊珊已經那啥了，這小妞，告訴她爹媽了不成？這是……要說提親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