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一看，就是個老機關，官場伶俐的人物，一看顧海洋依舊沒說話，翻著桌子上的材料，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毫不相關的問題，忙接著道：「小郭啊，作為年輕人，你在青干班的表現，是可圈可點的，秘書長一直對青年幹部，尤其是基層青年幹部青睞有加，作為省委主辦的青干班中的佼佼者，秘書長找你談話，也是對你高看一眼、厚愛一分……」
嘿，瞧這話說的，高。「是，感謝秘書長對我的厚愛。」郭小海道。看了一眼屋裡的形勢，猶豫一下，還是站起身，掏出了九五至尊，躬身給顧海洋遞上了一支。
顧海洋卻好像壓根沒看見一般，根本無視郭小海躬身遞煙的手，反而還一扭臉，拿過了另一邊的材料。
郭小海有些訕訕的，心底里更是升起了一絲被看輕而帶來的不甘、不平的念頭。
他只好看向了老朱，作勢給他遞了一根。
老朱卻擺擺手，還一指旁邊，牆上貼著一個「請勿吸煙」的牌子呢。
郭小海多心思精明，一看，連忙裝起了煙，一邊道：「不好意思了，秘書長，在鄉下慣了，我們那敬煙是表達自己最高的敬意，我一時激動，不知該咋表達我對秘書長的感激之情……」
郭小海說著，心裡更是暗暗懊惱一件事，敬煙倒還沒啥，偏偏還拿了一包九五至尊出來，這幹啥呀這是，在這麼大的領導面前，是顯擺的嗎是，而且，這九五之尊，就是因為一個貪官抽，東窗事發，才出了名的，拿這個煙敬人家，啥意思嗎。
果然，那個老朱，笑眯眯的看著他，似乎有些玩味，也可能是心理作用，郭小海甚至覺得這傢伙好像有點兒幸災樂禍似的道：「哦，小郭，你剛來，還不知道，省級機關早已經禁煙了，尤其是這種煙。」老朱指了下郭小海手裡的九五至尊。
嘿，到底還是有區別的啊，鄉里雖然也提禁煙禁煙的，不過大會小會的，還照舊是跟大煙囪似的，滾滾狼煙，熏死人。
顧海洋卻似乎不想再浪費時間，此時咳了一聲道：「小郭同志，省委辦公廳，機要局這邊，現在缺少人手，我在青干班裡篩選了一下，你的素質還是不錯的，所以就建議組織上，想讓你借調到機要局先工作一段時間，怎麼樣啊。」
郭小海心說，什麼篩選啊，不錯的，連個優秀學員都不是呢。
顧海洋話音未落，已經笑著對老朱道：「怎麼樣，老朱，看看給你找的兵怎麼樣？」
這意思，好像已經確定郭小海不會拒絕，一定會滿心歡喜甚至驚喜的跳起來滿口答應一般。
老朱看看郭小海，三分帶笑七分假的道：「秘書長選拔出來的，自然是最優秀的，機要局是秘書長分管的，來的都是精兵強將，那是一定的了！」
郭小海這才知道，這個老朱原來就是機要局的，不過顧海洋是局長，那他估計最多也就是個副局長了。
顧海洋對老朱的馬屁只是「呵呵」了兩聲。其實老朱也早感覺出來了，郭小海並不是顧海洋的嫡系關係，他們之間的關係更是不怎麼熱乎，這個姓郭的小子，之所以能進入視野，借調機要局，指定是其他什麼人的關係，顧海洋礙於情面，這才不得不要呢。
不過老朱恐怕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其他人，竟然會是省委書記沙瑞金。
「秘書長，我……」郭小海沉吟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道。
「嗯？」顧海洋一愣，和老朱兩人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
這小子，難道還不願意？！
他是失心瘋了吧！就連顧海洋都要驚奇的張大嘴巴了。從一個偏遠山區鄉里的小小副鄉長，一步登天，到了省委下屬的機要局，關鍵還是省委常委顧海洋親自談的話！
結果他竟然……還有想法？！
「秘書長，真的感謝您的厚愛，我想了一下……」郭小海語氣堅定地道。
顧海洋已經打斷了他：「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當然，你可能有了更好的選擇，這樣的話，組織上自然也不會阻撓你。」
更好的選擇？老朱看著郭小海，心道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好的選擇，這個小農民，好像有點兒迂，怎麼想的啊是。
「不是，秘書長……」郭小海還想解釋，顧海浪已經揮手道：「好了，考慮清楚告訴我，我這還有好多工作，今天先這樣吧。」
下了逐客令，郭小海連完整的話都沒說完一句，雖有不甘，也只好起身離開了房間。至於老朱和顧海洋會在裡面討論什麼，也聽不到。
來的時候春風得意，回去的時候就有些落魄了，自然也沒有了奧迪專車相送。郭小海一路沉思，竟然一路步行回到了黨校。
看著操場上那些無憂無慮的在那嬉鬧奔跑的學員們，郭小海卻沒有一絲他們的放鬆和無憂無慮，或者說是沒心沒肺。他現在，又站在了人生選擇的十字路口。
這個時候，作為最重要的人生導師，就該上場了。郭小海給唐小舟打了電話，卻被他匆匆的掛了。顯然，還在陪著領導們視察。
猶豫了再三，郭小海打通了周衛東的電話。周衛東的心情不錯，自打在郭小海的安排下，在元尊酒店跟劉丹鴻拉上了師生關係，周衛東的心情一直都不錯，日子也過得舒服愜意。
「行啊小海，連升九級，還有啥不願意的！」一聽這事兒，周衛東驚喜的差點兒吼上了嗓門。
不過聽完郭小海的考慮分析，周衛東沉吟了好一會兒。
「嗯，國安局和保密機要局，確實，完全是兩個概念……」周衛東道，對於秘密戰線的事情，作為高級政工幹部，周衛東自然是清楚的。
到了傍晚的時候，唐小舟打來了電話：「小海，我聽說，你好像沒走尋常路啊，什麼情況啊到底。」
「唐哥，機會確實難得，但是想了想，我還是決定，放棄。」郭小海道。
唐小舟沒說話，沉吟了一會，只是道：「說說你的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