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要和喬季帆訂婚了呀，喬家這樣的門戶，雖然不能和霍家比，但也是一等一的好，向秋，你真有福氣，只要訂了婚，嫁進去，你就是人上人，就是人人羨慕的喬家三

少奶奶，向秋，你要好好想想……你可不能，被她給拖累了，我說的這個辦法，是不是最周全的？」

向秋想要搖頭拒絕，如果真照羅曼真這樣說的做，向暖這一輩子將會比死還要痛苦，說實話，她對她的恨意並沒有這樣深，這樣的做法，無疑是要將人往死路上逼……

可羅曼真說的沒錯，她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她馬上就要和原來那樣寒酸的生活永遠說再見了，她不能讓向暖成為她的拖累！

將要成為喬家三少奶奶的她，身上不能有任何污點，尤其是，這樣讓人不齒的污點！

她的頭似乎有千斤重，怎麼都做不出那個簡單的搖頭的動作。

羅曼真的笑意就一點點的瀰漫出來：「這樣吧，你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

向秋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這幾個字擠出來，她低著頭，黯淡的光影里，羅曼真看不清她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沉默著，等她繼續開口，等她自己把自己的決定給說出來。

「你帶她走吧。」向秋緩慢的轉過身去，她望著躺在床上的向暖，她依然沉沉的睡著，對於她們這樣的交談著就決定了她的命運，一無所知。

羅曼真就得意的微微笑了：「從今往後，她的事就與你再也沒有關係了，向秋。」

她凝著面前年輕美麗的女孩，由衷的「贊」了一句：「我不如你，如果我當初像你這般，我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鬼樣子……」

向秋站著沒動，可她的肩膀卻在瑟瑟的顫抖。

「今天過去，你將會是人人羨慕的對象，向秋，你和向暖的命運，徹底的顛倒了。」羅曼真看著她，似乎有著淡淡的羨慕，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唏噓。

沉默，短暫的沉默之後，向秋忽然去洗手間端了水，拿了毛巾和梳子。

她仔細的給向暖擦了擦臉，將她臉上的污痕，口水，鼻涕，一點一點擦乾淨，她睡的依舊很香，方才鬧騰的太久，早已耗盡了她的體力。

向秋給她擦乾淨臉，又把她的頭髮梳通順，她看著她，眼淚緩緩的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能不這樣做，我只能這樣做。

如果有下輩子，就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姐妹，我一定，一定會做你的好妹妹，一如當年那個乖巧可愛的向秋。

向秋看著她被那些人帶走，塞進了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中，她彷彿是追了幾步，但很快的，那車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沒有牌照的黑車，完全陌生的司機，從此再也不會出現的羅曼真，從此再也不會有任何消息的她的姐姐……

向秋狠下心，轉過身去回到公寓。

搬家公司很快就會來，傢具被賣掉，房子也會退租，一切的一切，就彷彿是風過無痕，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是的，就如羅曼真所說的那般，過了今天，她仍舊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一個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污點，即將嫁入豪門讓所有人羨慕的女人。

過去的篇章，必將永遠過去，她不會再想起。她是向秋，即將成為喬家三少奶奶的向秋，即將開始她最渴望的那一種生活的，向秋。

*********

「向秋說，向小姐在她那裡養好了身子之後就執意要回暖園，說是要找三少您問問清楚，向秋還勸阻了好幾次，可她怎麼都不聽，向秋無奈只好把她送上了車……」

陳琳的話音未落，霍亦秋就打斷了她：「這不像是暖暖的性子，三哥那天說了狠話，她不會主動回來的……」「可是根據我的調查，前些時間向小姐確實一直都和向秋在一起，而這幾日兩人才沒有在一起的，可向小姐到底去了哪裡，向秋也不知道，她只是一口咬定了向小姐自己說

要回暖園。」

「再去找，人過留痕，暖暖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的。」

霍亦秋說著，回頭去看霍霆琛：「三哥，你的門路多，不如你也想想辦法……」

霍霆琛沉默片刻，方才緩緩開口：「依我看，並不用找了。」

「為什麼？」霍亦秋不解：「三哥，暖暖萬一出了事……」

「不會的。」霍霆琛似乎是微微笑了：「你們不了解她，她對向秋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託辭，她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不為人知的離開。」

「可是離開了這裡她能去哪裡啊？向小姐又沒有什麼親戚朋友了……」

「蕭太太呢？」霍亦秋忽然問了一句：「我記得她和蕭太太關係不錯。」

「您說的是姜星爾小姐？」陳琳微微蹙眉，旋即卻是心裡一喜：「對啊，向小姐在這裡唯一的好朋友就是她了，說不定向小姐就是去了蕭太太那裡。」

他們兩人說的熱火朝天，霍霆琛卻是起身走了出去。

她不會在星爾那裡，也許這一次，他將再也無法找到她了。

他到底還是最了解她的，這一次之後，她怎麼還會再回頭？

******

在那樣的世界里，似乎根本沒有白天黑夜之分。

刺鼻的惡臭，粗俗的咒罵，橫流的污水，還有那些面黃肌瘦形容可怕的男男女女。

堆積如山的垃圾堆里躺著的幾個人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已經死去——所有人都不去關心，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人們早已麻木了。

沒有房子，人們所住的都是胡亂搭起來的窩棚，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有人來，他們彷彿是與世隔絕一樣，默默的苟活著。

向暖蜷縮在根本不能稱之為床的一塊破木板子上，身上蓋的那一床毯子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而如果不仔細去瞧，甚至也根本都不敢相信，那裡還躺著一個人——

她瘦的幾乎只剩下一具骨頭，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都過去多少天了，那些人還沒給你送東西來？」毯子呼啦一下被掀開，一個雙眼血紅，瘦的顴骨高高聳起的男人罵罵咧咧的將她從床上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