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生的細眉細眼,外人都在議論,怎的不像裴昭,又不像那個姜心戀……』
「裴兄,我再冒昧問一句,小少爺這會兒睡了沒有?我還沒有見過小少爺呢,我們家星爾知道你家裡添了小少爺,也稀罕的不得了,特意叮囑我好生看一看,看小少爺是像你還是像你太太呢……」
蕭庭月說到這裡,滿眼都含了笑意:「你也知道,我們家星爾最是小孩子心性,又最是說一不二的,若是我回來這一趟沒見一見小少爺,怕是回去都不好交代……」
裴昭瞧著他此時模樣,只覺說不出的羨慕,又有無盡的遺憾和嘆然。
但這世上,能得償所願的又有幾個呢?
蕭庭月和姜星爾,不也是經歷了一番波折,方才修成正果?
但是他和姜心戀……
裴昭想到這些就不免蹙眉,他只覺得他和姜心戀之間的鴻溝越來越深,竟是難有癒合之勢。
「我讓保姆將他抱下來。」裴昭很乾脆利落的應了下來。
承鄴剛吃了奶,躺在小床上啃自己的小胖手正昏昏欲睡,被保姆裹在小斗篷里抱下樓,立刻又精神了起來。
小少爺生的很秀氣,細眉細眼的,瞧著倒像是個小姑娘的樣子。
蕭庭月並不會抱孩子,畢竟他還沒有過實戰經驗。
裴昭倒是嫻熟無比,伸手將承鄴接過來,眉目之間已經是一片不易覺察的溫柔浮現。
承鄴這會兒不困了,睜大了一雙眼有些好奇的看看爸爸又看向蕭庭月。
小胖手從襁褓里伸出來,要去抓蕭庭月的眼鏡。
裴昭趕緊把他的小手握住,又忍不住面上帶了笑意:「這麼大個小豆丁都學會淘氣了……」
蕭庭月瞧著裴昭懷中的承鄴,也不知自己心內先就有了那個模糊的疑惑,還是怎樣的緣故,越看月覺得這孩子面善。
阿慈說,裴家往上查幾代都是大眼睛雙眼皮,裴昭自己也是劍眉星目英俊無比,岳母大人說,女孩兒一般都肖似父親,男孩兒大多都像媽媽。
承鄴瞧著與裴昭的模樣相去甚遠,除卻這鼻子高挺下頜方正之外,幾乎沒有肖似之處,卻又和姜心戀也挑不出一絲的相像來。
蕭庭月不由得緊緊蹙了眉。
裴昭抬眸,正看到他這一副神情,不由得詢問;「怎麼了?」
蕭庭月伸手,輕輕撫了撫承鄴眉眼,小傢伙動作很快,一下攥住了他的手指,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什麼。
他不由輕笑:「只覺得小少爺生的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一時之間倒是怔住了。」
裴昭聞言也不由笑道:「家裡人也都這樣說,興許是隔代遺傳也未可知,心戀說她姥姥就是生的這樣細長的眼睛……」
蕭庭月未再多言,這一切如今不過都是心中猜測,並無實證。
稍後離開裴家,他會立刻讓東子回蓉城去查當年寺廟中的事情。
只要是做過的事情,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蕭庭月又逗弄了承鄴一番,談笑間,卻也不著痕迹的詢問得知了承鄴出生后體檢很健康,他的血型和他母親的血型一樣,都十分罕見,也並未遺傳到裴昭之前那種奇怪的病症。
雖然一切都看起來天衣無縫,但若是從一開始,就全然都錯了呢?
蕭庭月與裴家的關係不錯,而裴家更是和趙家十分親厚,他如今做了趙家的女婿,和裴家的關係自然不同往日。
蕭庭月不忍裴昭就這樣蒙在鼓中,但他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點破。沉吟許久,方才斟酌著開了口:「裴兄,你和太太當年因了濟源大師的卜算,方才在蓉城結了良緣,如今你們又得了麟兒,可曾去見過濟源大師?恕我多嘴一句,待到承鄴再大一點,你也該帶著他回去蓉城
一趟,去寺廟裡看看……」
裴昭不由得有些意動,不管怎樣,如果沒有濟源大師的那一席話,如果沒有蓉城之行,他又怎麼可能健康活到現在,又有了承鄴這樣漂亮可愛的孩子……
「多虧你提醒了我,這些日子家裡都圍著這小傢伙轉,我都忙的焦頭爛額,等過幾日,我卻是該帶著承鄴去探望濟源大師一番……」
裴昭將承鄴遞給保姆,親自送了蕭庭月出去:「待天氣暖和起來,我就帶了承鄴和心戀回蓉城一趟,到時候,你和星爾的寶寶也早已出生了,我們兩家倒也好生聚聚……」
蕭庭月自是欣然應下。
「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們都在找那個莘柑,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就行,說起來,當年我也曾和她有過一面之緣……」
「若有需要,我自然會讓人來找裴兄……」
蕭庭月倒是並未再對裴昭客氣,離開裴家之後,他立時讓東子啟程回蓉城,去查當年裴昭摔落山下,又『被姜心戀所救』一事。
蕭庭月的車子離開裴家宅子,裴昭的一雙眉毛卻漸漸蹙了起來。
他又不是傻子,蕭庭月今日一舉一動都透著怪異。
他先是問了他和心戀相識結婚一事,後來卻又要見承鄴,又話中有話的詢問了承鄴的種種情況……
裴昭雖然面上不露,但心中不卻已經疑惑重重。
他知道承鄴生的不太像他,更不像心戀,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承鄴不是他的孩子。
畢竟,孩子出生的詳細表格上寫的都很清楚,他的血型和心戀的一模一樣。
他當日還十分的慶幸,承鄴並沒有遺傳到他的舊疾。
蕭庭月不是在幫星爾找莘柑的下落嗎?
既如此,他好端端的又來家中一趟,問了這些事,又是為何?
裴昭只覺得心中迷霧重重,他恨不得能扒開眼前的迷團瞧個清清楚楚,但卻像是整個人都深陷在那迷霧之中,竟是找不到一丁點的出路。
……
姜心戀沒有想到時隔這麼久,裴昭會忽然問起那個小女傭的事來。
她心中波雲詭譎,但面上卻只是微微訝異:「你問春草啊?」春草是她後來給莘柑改的名字,在莘柑到了京城,住在了她陪嫁的別墅之後,別墅里的傭人都知道她叫春草,沒人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除了王叔兩口子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