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閨房情趣的時候,她總會這樣喚他一聲昭哥哥,漂亮嬌媚的妻子衣衫單薄的在他胸膛里靠著,又是這般的眼波含情,再怎樣的柳下惠,怕都禁不住這樣的誘惑。
裴昭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在火中,那火在炙熱的燒灼著他,卻也將他吞噬,燒成灰燼。
姜心戀在他懷中揚起一張嬌媚的小臉,她的手臂溫熱柔軟,蛇一樣的纏上了他的頸子:「昭哥哥……」
近乎夢囈一樣的輕喃,像是最致幻催命的春藥一般,蠱惑著裴昭的心。
不知是這烈日讓人心生躁動,還是懷中的女人實在嬌軟欲滴的可口,更仰或……
是那方才擦肩而過的冷香一縷,把他心底最深處的慾望翻攪了出來。
姜心戀的唇擦在他唇畔的時候,裴昭結實雙臂驟然用力,竟是將姜心戀直接攔腰抱起……
姜心戀一聲驚呼,緊緊抱住了裴昭的脖子,她羞的雙腮通紅,唇角卻笑意浮動,柔軟身子更緊的貼到裴昭的胸膛里,唇齒之間吐出嫵媚的輕喚:「昭哥哥……我們回房間去好不好?」
裴昭長腿闊步抱了姜心戀大步向主樓而去。
他不知曉,在他抱起姜心戀那一刻,那隱藏在重疊花樹之後那一抹嬌弱纖瘦的身影,怔仲僵硬的立在那裡。
淚卻已經盈於睫稍。
手掌心裡緊緊的攥著一截堅硬的樹枝,突兀的凸起將掌心柔嫩的肌膚磨破,尖銳的疼著。
可再怎樣的疼,卻都抵不過心臟里彷彿被萬斤重的巨石壓制著一般的疼和沉重。
她明明不想哭的,可這眼淚卻不知為何會這樣滾滾落下來。
和她有什麼關係呢,裴昭早已是姜心戀的丈夫了。
這樣的恩愛,早不知上演過多少次。
她並不愛裴昭,他不過是她意外救下的一個男人而已。
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看到這一幕受不了。
也許她也不過是尋常自私而又愛慕虛榮的一個女孩兒而已。
因為這幾乎唾手可得的榮華和這般讓人羨慕的婚姻本該是她的,卻被姜心戀鳩佔鵲巢了,所以她才會這樣的難過……
是啊,她又不是神,她也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而已,她又怎會不嫉妒呢?
可這就是命,她的命運被姜心戀死死的捏著,她就如同她掌心的螻蟻。
她讓她活,她才能苟延殘喘的活。
若她生出什麼不該生的心思來,姜心戀非但會親手捏死她,更會害了那些無辜的人。
她知道這是她的軟肋,姜心戀更清楚這是她的軟肋。
所以,簡單卻又直接的招數,卻將她捏的死死的。
可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所以她才會有這樣的命運。
如果她有星爾一半的強硬,她也不會活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但是她有什麼辦法呢?
她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抱著她在門外和人說話,有化緣的苦行僧路過家門口。
她伸手把自己手裡的棒棒糖遞給了僧人。
那僧人有著這世上最平和的眉眼,接過了她的糖,卻伸手摩挲了她的發頂。
那時候她懵懂無知,還是後來媽媽和她念叨說起的。
那僧人拿著她的糖,對她的媽媽說:你這個女兒啊,將來是富貴盈門的命數,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呢?
那僧人沒有說,媽媽也沒有追問。
那個僧人雙手合攏,念了一聲佛號,又憐憫的望著她,搖搖頭,然後嘆息一聲離開了。
她長大后,媽媽好幾次都曾笑著打趣她,我的小心肝將來會是富貴盈門的好命呢……
媽媽把最後的『只是可惜』給自動的忽略了,可她卻一直都還記著。
命數既然定了,又怎麼會可惜呢?
她一直都不明白,可在那一次在程然與她的新房樓下,見到裴昭之後。
她方才驟然的醒悟了。
那僧人說的沒有錯,這富貴盈門的命數當真該是她的,只是可惜啊……
陰差陽錯,落在了姜心戀的手中。
世上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誰都逆轉不得。
如果當年有破解之法,如果當年,有逆轉之道,那慈眉善目的僧人,又怎會一言不發搖頭嘆息離開呢。
莘柑覺得這些年,她的淚已經流幹了。
在被姜心戀和姜心語那樣欺凌侮辱的時候,再被姜心恆奪去清白的時候,在她生不如死的時候,在她想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活著,死的辦法千千萬萬,死的路也千千萬萬,可她卻還是活了下來……
莘柑沉默著轉過身去,剛要將地上的重物撿起來,卻劈頭蓋臉就被人打在了身上。
她趔趄著想要躲開,那些巴掌卻避不過。
污穢的咒罵聲就在耳邊,連綿的響個不停。
她乾脆麻木的站在那裡,不再動彈。
「你們在幹什麼!」
忽然而來的呵斥讓那些打罵驟然的停了下來。
那聲音有些熟悉,莘柑聽出來是誰,她心底不免有些訝異。
他方才不是抱了姜心戀離開嗎?
她站在這裡,最多也不過二十分鐘,他為什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可她顧不得想那些,她隨即又聽到了姜心戀的聲音:「……誰讓你們這樣打罵他人的?我看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規矩怎麼寫的了!王叔,把家裡傭人都叫來,我今兒要好好立一立規矩!」
莘柑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逗留下去,姜心戀這字字句句實則都是沖著她而來。
再繼續站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今日該怎麼熬過去。
慌忙的彎腰將地下散亂的東西抱起來,快步的離開了。
姜心戀眼眸微微一倏,算她還有些識趣,知道立刻離開。
今日實則是她有意而為,就是為了試探一下裴昭若是見到了莘柑,會不會有異常舉動。
再往深處去,是不是只有莘柑,才能讓裴昭行事。
而如今看來,她的猜測並不離奇可笑,她方才靠近蠱惑裴昭之時,明明白白的感覺到了裴昭今日有些失控。
只是……在裴昭抱了她回去房間,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之後,這一切,卻又再一次的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