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爾不用說,肖城就已然能猜到她所想說的是什麼。
「肖城,你知道的,我和他之間,三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不管怎樣,我不會再回來這裡……等他醒了,不要告訴他我守著他這件事,以後,你們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再這樣累了……」
「太太,我只想問您一句,您的心裡還有先生嗎?」
星爾忽然垂眸輕輕笑了一笑:「我這輩子沒有愛過別的男人,他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怎能輕易忘記。」
「您心裡還有先生,先生也在深愛著您,為什麼你們就不能在一起?」
「肖城,我從前不懂,我以為我努力爭取了,就能有好的結果,可是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事,你是無能為力的。」
「您是說白芷嗎……」
「肖城,以前的事不要再對我提了,有些人有些名字,我不想聽到。」
星爾忽然臉色一變,她眸中清冷倔強的那一片神色,如泠泠月光一般,直入忍心,肖城一時,竟真的不敢再多言。
「你先出去吧,我想安靜的和他待一會兒。」
星爾轉過身去,走到床前。
肖城沉默的站了片刻,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星爾在床邊坐下,房間里開了不甚明亮的一盞燈,他的臉容浴在這樣黯淡的光線里,就顯得越發憔悴了幾分。
離婚三年,當年枯瘦如柴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現在早已重新振作起來。
離婚三年,她記憶里如芝蘭玉樹一般的蕭庭月,此時卻是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星爾看到他臉上,鬢邊還沾著塵土污穢,雙手上亦是。
他是有些小潔癖的人,自來都很愛乾淨,白襯衫都能穿的一塵不染。
星爾輕嘆了一聲,站起身去浴室擰了溫熱的毛巾出來。
她輕輕的將他臉上鬢邊還有雙手的泥土盡數擦去,他呼吸清淺,雙眸緊緊的閉著,眉宇緊皺不展。
星爾放下毛巾,柔軟掌心還沾著溫熱水汽,輕輕撫在蕭庭月的眉心。
男人肌膚與女人的手感完全不同,眉峰峻峭,烏髮濃密,指腹下的肌膚紋路微微粗礪,星爾手指輕輕撫過,將他眉心一點一點展平。
為什麼會成為現在這樣呢,她都已經走出來了,他卻反而停步不前。
「蕭庭月……」
星爾輕輕將他的手指握在掌心,「你知道那一種感覺嗎?明明你還在在意著一個人,可是你卻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和你在一起的我,變的太低太低了,我迷失了自我,失去了自己的本心,我變的自己都討厭自己,我不願,再這樣了。
蕭庭月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星爾回來了,就在他的身邊。
守著他,陪著他,她說,再也不會走了……
他睡了很長很長時間,他有三年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夢裡面,他歡喜無比,身心愉悅,他甚至想,不要醒來,就讓我活在夢中。
可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永遠活在夢中。
他睜開眼,微弱的視線里,風拂過白紗窗帘,書頁呼啦啦的被翻動,陽光那樣暖,那樣好。
可這一切都不重要,他撐著坐起身,去找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不遠處的沙發里,肖城窩在那裡,疲累睡著。
是了,那只是他的一個夢,她又怎麼會來。
她那樣驕傲而又執拗的人。
蕭庭月垂眸,無聲苦笑。
起身下床,這細微的動靜將肖城驚醒,「先生……你醒了!」
肖城驚喜萬分,睡意全消,將宋恆和醫生都喚來。
「四哥,您知道您睡了多久?」
宋恆見他氣色恢復不少,不由大鬆一口氣,肖城和東子又連忙去通知了霍霆琛傅子遇等人。
「多久?」蕭庭月以為自己只睡了一夜,宋恆卻道:「四哥,您整整睡了三天啊。」
三天……
蕭庭月自己都有些吃驚,他沒想到他會睡這麼久,也許是那個夢實在太美好,所以他才會捨不得醒來。
「不過,這也是好事兒。」宋恆拉了蕭庭月在一邊坐下來:「視力怎麼樣?眼睛四周還疼不疼?」
這一覺好睡,倒似病症全消,蕭庭月搖頭:「我這會兒感覺自己可以打死十頭牛。」
宋恆大笑:「看來真是好睡一場百病消,不過……」
蕭庭月抬眉看他:「不過什麼?」
「還是要注意,那天你忽然暈厥,十分嚇人,幸而身邊有人,若無人耽擱了呢?」
「我這一段時間還有重要的事,等處理完,聽你的,我放下手頭的事,好好休息。」
宋恆知道,這已是蕭庭月的底線。
「好,不過,就算有再重要的事兒,也不要過分耗費心血。」
「我知道。」
蕭庭月曲起的手指微微彈了彈桌案:「東子,段家振放出去了嗎?」
宋恆沒有繼續耽擱,起身告辭離開。
「先生,已經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放了他,也敲打過了,他半個字都不敢泄漏出去。」
「那麼現在,白芷該知道段家振得手了,並且沒有被抓到,那麼她下一步想要做什麼,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
東子剛要應聲,手機忽然震了一震,他打開一看,不由笑道:「還真是巧,段家振來信兒了。」
……
「怎麼,事兒我幫你辦妥當了,餘下的錢呢?」
段家振手上包了厚厚的紗布,面色也有些蒼白憔悴,他給白芷的說辭是,剁肉往肉里拌毒的時候傷了手指頭,倒也矇混過關了。
「你急什麼,我說了,星洲什麼時候回顧家去,我自然就有錢給你了,這次給你的一百萬,還是我從別人那裡高額利息借貸來的……」
段家政仰面倒在地下室窄小的沙發上,吐了一口煙:「白芷,你這樣拖延下去,我他媽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到錢?再說了,好好兒的,你和一隻老虎過不去幹什麼?」
白芷冷笑一聲:「我想做什麼,用不著告訴你,我花錢讓你做事,你做了,做成了,我給你錢就行了。」「也是,你現在整顆心都黑了,我看你這名字也趁早換了好了,什麼白芷,黑心爛肺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