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之素來行事,手段和蕭庭月不相上下,既然星爾下了狠心,不想再和過去人事有任何的牽扯,而阿慈又一心護著自己的姐姐,趙靖之當然是站在趙靖慈和星爾這邊。他非但將趙靖慈和星爾的行蹤掩蓋的滴水不漏,甚至不惜大費周章故布疑陣,將弟妹念書的學校,放出了數個煙霧彈,除卻趙家三兄弟和趙正勛夫妻與星爾之外,竟是無人知曉星爾和阿慈所在的學校到底
在哪座城市。星爾重新回到學校念書,修的依舊是建築系,她上學之旅一波三折,如今趙正勛費了不少心思將她送進這所建築系排名前十的名校,她更是將所有心血都傾注在學業上,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如春日饑渴
的秧苗一般,貪婪的汲取著她所要學習,掌握的一切知識。
轉眼翻過年關,白芷終於等來她三十歲人生的重大轉折。
顧庭安說,合適的移植心臟源已經徹底敲定,她很快就能接受手術。
此時的秦家,秦母和秦家哥嫂將秦冉送到市裡的精神科診治了將近半年,在藥物的作用下,秦冉漸漸的恢復了一些,但卻是再不能如常人一樣,也經受不得一丁點的刺激了。秦家哥嫂最初還沒說什麼,但後來就開始滿腹怨言,秦母眼見秦冉如今鬢髮霜白,糟踐的不成樣子,心知這個女兒怕是再也回不去蓉城,姜慕生也絕不可能再把人老珠黃又有精神病的秦冉給接回去,乾脆
將她送到了鄉下老家去。
拿了點錢讓鄉下的窮親戚一日三餐幫忙照看著秦冉,餓不死就行了。
姜心安卻仍與秦母等人住在一起。
秦母和哥嫂等人之前給姜慕生打了電話,要他接走姜心安,姜慕生最初還應了,後來卻一來二去的沒了消息。
眼看快到年關,秦母再坐不住了,姜心安又不比秦冉之前,還知道安分守己的過日子,這小東西還以為自己是公主,在家裡整日作天作地,樣樣兒都要最好的。
秦家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眼看著姜心安身上榨不出什麼油水來,哪裡還想養著這個爺?
更何況姜心安自來都看不起他們這些外家人,從小都沒有親香過,誰又願意拿熱臉去貼個冷屁股?
就在秦母預備讓兒子送姜心安回去之時,秦家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而在那不速之客離開的當夜,姜心安吃過晚飯之後就陷入了昏睡。
秦母看著熟睡的姜心安,卻還有一絲絲的不忍,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她的外孫女,可是……
一個這樣不討人喜歡的外孫女,一個凈惹是生非丟人現眼的外孫女,一個能心狠到把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悶死的外孫女……
秦母只覺得一陣心寒,指就算他們好吃好喝的養著她,這姜心安將來也只是白眼狼一隻。
更何況,姜心安又這樣的難伺候。
如果能一勞永逸,還能得一大筆錢,這樣的好事兒,誰不想?
姜慕生眼瞅著對姜心安也不管不問了,做父親的對親生女兒都能棄之不顧,他們這些外祖家的親戚,就算是將人趕走了,姜慕生也不能抱怨半句。老太太到底還是下了狠心,如果姜心安沒有這樣冷血,沒有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沒有這樣趨炎附勢,沒有這樣愛攀高枝,但凡她稍稍的討人喜歡一些,老太太怕是也會有些捨不得,但是現在,家裡沒有
任何人,想把這個麻煩精留下來了。
姜心安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不是在外婆家柔軟舒服的大床上,耳邊聽到的也不是舅媽的抱怨和冷言冷語。
入目一片雪白,鼻端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對這味道很熟悉,她從小几乎就是在醫院長大的。
她有些惶恐的睜大了眼四處看,她想要坐起來,可她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她的四肢被固定在了床上,她連頭都不能動。
她驚恐的想要大喊,可她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她聽到耳邊有人說:麻藥已經開始快要發揮作用了。
麻藥,為什麼要給她注射麻藥?
她的病已經好了,她換了健康的腎臟了,她現在是正常人,健康人,她連孩子都生過了……
她拚命的想要掙扎,她拚命的扭動,可她實則只是發出了細微的喘息聲。
她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嬌小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留著及腰的長發,生著細弱清淡的眉眼,她的唇角浮著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里卻寒涼而又譏諷。
姜心安覺得自己的意識快要消沉了,她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可她的眼皮卻仍是沉重起來。
她聽到了那個小女孩兒開口說話,她對她說。
「姜心安,你還記得你的腎臟怎麼來的嗎?」
「轟……」
像是一聲炸雷,就這樣突兀的在姜心安耳邊炸開,她陡然有了片刻清醒的意識,她怔怔的睜大了眼,望著那個女孩兒。
「我哥哥那時候還能活,只要搶救,就還能活,可你急不可耐的要他死,因為你想要他的腎臟……所以你關掉了他的氧氣……」
那女孩兒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注射了麻藥還有意識?」
「那是我特意吩咐的,你知不知道明明還能活卻被人關掉氧氣摘掉器官的感受?姜心安……今日,我就讓你也嘗嘗這同樣的痛苦……」
姜心安口中發出『嗬嗬』的倒氣聲,她臉上的血色被抽離乾淨,她想要求饒,她想要喊救命,可她發不出任何聲音,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不是想做正常人健康人嗎?姜心安,你想活,想恢復健康,這沒有錯,可你不該剝奪一個拚命想活下來的人活著的機會……所以,姜心安,你安心的等著吧,你的劫難,現在才開始……」女孩兒再一次譏誚的冷笑一聲,她抬起手,示意外面的人進來,然後,她就那樣看著姜心安極度恐懼扭曲的一張臉,她暢懷的看著,她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告訴世人她有多麼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