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趕緊切斷了,還未來得及靜音,那電話又打了過來,東子還預掛斷,蕭庭月卻聲色平靜的開了口:「接電話吧。」
東子慌忙按了接聽,卻是醫院打來的,於可晚上入睡時又突發大出血,現在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
「先生……於可那邊又出事了。」東子掛了電話,粗略的把醫生的話複述了一遍。
蕭庭月緊抿了嘴唇,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去醫院。」
東子沒有多說,發動車子,調轉了車頭。
星爾掛了電話之後,卻再也沒有了睡意,她看著關掉的手機,他會再給她打來嗎?
還是會覺得她太任性不懂事小孩子氣,而生氣懶得理會她?
她望著手機,大約是過了五分鐘,還是十分鐘?她又將手機打開了。
很快進來一條來電提醒,星爾只覺得心臟如擂鼓一般跳動起來,是他又打來的,她心口裡忍不住一甜,跟著又酸了起來。
可他只打了一個,也許是知道她關機了,他就再也沒有打過來。
星爾怔怔的望著那一條來電提醒,又想起方才她問他,蕭庭月你愛我嗎?
他罵她的那一句神經病。
是啊,她就是得了神經病,才會這樣無法自拔的愛上他。
如果她還有清醒的理智,也許她早就退步抽身了……
星爾再也睡不著了,她輕輕的推開門走出卧室,客廳里卻也有一人坐在那裡抽煙。
黑暗中,星爾聽到那個男人好聽的聲音響起來:「你也睡不著?」
是程然的聲音,星爾走過去,看著他抽煙,忽然開了口:「程然哥,你也給我一支煙吧。」
「星爾,女孩子不能抽煙。」
「不是都說抽煙可以消愁嗎?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那……只能抽一支。」
程然從煙盒裡抽出煙遞給她,打火機『啪嗒』一聲響起,將那香煙點燃。
黑暗之中,只有這細微的兩點明滅微光,月光被窗棱切斷成細細的一條,就沉默的橫亘在兩人中間。
程然沒有想到,那一日和莘柑在街上偶遇,匆匆一面她落荒而逃之後,他竟會在他如今工作的城市再一次遇到她。
他遇到她的時候,他正疲憊的乘地鐵回家,出地鐵口的時候,他看到人群簇擁著一個暈倒在站台口的女孩兒,他原本無心去管這樣的事情,一整日超負荷的工作已經讓他疲憊至極。
可轉身離開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也就是那一眼,他沒有再一次錯過她。
她住在他的租屋裡,整整兩日不曾開口說話,後來開口說的第一句,卻是:程然哥,過去的事情不要問我了好不好?
好,她說不讓問,那他就不問,反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在他心中依舊是幼時那個怯怯的跟在他身後,細聲細氣的喊著程然哥的天真純澈的小姑娘。
再後來,星爾找來這裡,程然最初還以為,她會跟著星爾回去,可沒有料到,莘柑卻說,她不會再回去蓉城了。
離開蓉城之前,她給姜心戀打了最後一個電話,她說,這世上從此以後再沒有莘柑這個人,讓她徹底放心,不要為難她的家人。
姜心戀倒是不曾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莘柑想,也許姜心戀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吧,這世上再沒有了莘柑,那麼她心裡的隱患就除去了,她也就可以安心的做她裴家的少奶奶,再也不用這樣疑神疑鬼。
只是她不曾想到,魔鬼之所以是魔鬼,那是因為她們的血全然是冷的。
星爾從前有很小一段墮落的時光,和謝錦修在一起,也似模似樣的抽了幾支煙,可她實則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兩口,她就嗆的咳嗽起來,乾脆掐滅了煙。
程然站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星爾道謝,剛低頭喝了一口,擱在茶几上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星爾顧不得放下水杯就去拿手機,卻是一條簡訊。
那條簡訊沒有任何文字,只是一張照片。
不甚清晰,可她卻也能一眼辨認出,那個背影是蕭庭月,而躺在病床上,臉上裹著紗布的,是一個年輕女孩兒。
所以,這就是他這些天行色匆匆家都不回的原因,所以,這就是他把她姜星爾拋到九霄雲外幾乎忘的乾乾淨淨的原因。
在她不安的為他擔心,為他提心弔膽的時候,他其實是在醫院陪伴別的女人,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留在另一個需要他的女人的身邊。
是白芷回來了嗎?還是什麼她根本不知曉的紅顏,或者知己?
星爾看著那張照片,渾身的血液都不會流動了,像是心臟被人摘下來,放入了徹骨冰涼的冰水中,疼的緊縮,疼的痙攣,卻也毫無任何辦法可以緩解。
「星爾,怎麼了?」
程然瞧出了她的異樣,關切詢問。
星爾不說話,可端著水杯的那一隻手卻在劇烈的顫著,水濺了出來,淋漓了她一身,程然把水杯從她手中拿過來,自然也看到了手機上的那張照片。
「星爾……發生什麼事了?」程然將紙巾遞給星爾,星爾沒有接,怔怔然的站起來,她撥蕭庭月的號碼,可他的電話卻直接打不通了。
她像是魔症了,一遍一遍不停的撥著,程然看她這樣子實在讓人不放心,去叫了莘柑出來。
「星爾……」莘柑看到星爾臉色白成這樣,嚇的睡意頓時全消,她疾步走過去,輕輕抱了星爾手臂:「星爾,你別嚇我,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啊……」
星爾張了張嘴,怔怔的看著莘柑,眼淚忽然涌了出來。
莘柑眼圈倏然紅了,她很少看到星爾哭,僅有的那麼幾次,也都是因為她的事情。
可是現在,她好端端的,什麼事兒都沒有,那麼,星爾又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莘柑,我現在要回蓉城去……」
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管他和那女人是什麼關係,她都要親自把這事情給弄清楚,她都必須要當面問個清楚。她姜星爾的眼睛里揉不下沙子,他不愛她,不喜歡她,不和她在一起時,他做什麼她都無權置喙,可現在,她是他蕭庭月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