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袋裝滿,足足400CC的血量,就算是壯年男子也會有些承受不住,更何況本就這樣瘦弱的她。
姜心戀揮手讓人送來一碗紅糖水,莘柑渾身顫慄,雙手哆嗦著接過來,滾燙的紅糖水濺出來落在她手背上,她卻似覺察不到那疼,低頭大口大口的喝著。
「你弟弟,我已經讓人把他安排進了蓉城最好的貴族小學,他的一應費用都由我來負責。」
莘柑喝完一碗紅糖水,緩緩的將碗擱下來,她雙腿虛軟無力,幾乎站不起身。
聽得姜心戀的話,她心中卻無半分喜悅。
弟弟能念這樣的學校當然是好事,只是,以後怕是他們一家人一個不漏全都被捏在姜心戀的手中了。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像是螳臂當車,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還有,今日之後,你也不用再過來了。」
姜心戀說著,眼底的喜色卻是遮掩不住。
裴昭的身子逐漸好了起來,從前血液上的病症引發的那些併發症,也都逐漸的消失。
更讓人喜悅的是,他的眼睛也開始恢復視力。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看到她的模樣了。
「莘柑你記住,這些事,你知我知,你最好爛在肚子里,不要說出去半個字,就連你的父母弟弟,你都不能說,說出來,非但是你,還是你的一家子,我都不會放過。」
莘柑麻木的點頭:「是,我知道,我不會說出去。」
「還有那個姜星爾。」
姜心戀將手中茶盞重重磕在桌案上,眸色閃過陰鷲的暗沉鬱色,「我知道你和她感情好,她又是個慣愛幫人出頭的,但如今你也瞧到了,爸爸連家都不讓她回,她又能翻出什麼浪?」
莘柑死死咬著舌尖,她和星爾已經絕交了,自那一夜之後,她再未曾找過她。
「我不會告訴她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去找她的麻煩。」
「只要你懂事,我誰的麻煩都不會找!」
姜心戀站起身來,目光落在莘柑左臉上那一道猙獰的傷疤上,她不由得驕矜一笑。
莘柑的臉,這輩子也好不了了,心語那丫頭下手還真是狠,這樣深這樣長的一道疤,就算她是個天仙,也全都毀了。
「這些錢你拿著,回去好好把身子養好。」
姜心戀打開皮包,看也不看直接拿出一沓鈔票遞給莘柑。
莘柑站著沒有動,姜心戀微微挑眉:「怎麼?你心裡有怨言?」
莘柑緩緩伸出手,將那錢接了下來:「姜小姐,我心裡沒有任何怨言,你放心吧。」
「想想你父母如今過的多麼光鮮體面,再想想你的弟弟,他能念這樣的貴族學校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莘柑,你得學著認命,知道嗎?」
姜心戀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有些東西不屬於你,你連痴心妄想的覬覦都是錯的。」
莘柑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離開了這棟別院,她茫然的沿著筆直的道路向前走。
姜心戀的車子從她身側呼嘯而過,她怔然站立不動,看著那車子走遠。
姜心戀成了裴家的大恩人,很快,她還會從未婚妻變成裴昭的妻子,將來裴家的當家太太。
而她莘柑,無權無勢,沒有任何靠山,只是被人隨意踐踏的一隻螻蟻,她的命脈都捏在旁人的手中,再無翻身的可能。
這一生一世,頂著這一張毀棄的容顏,她還有什麼未來可以希冀?
莘柑低頭,看著手中鮮紅的一沓鈔票,她忽然低低的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卻是眼淚四濺而出。
莘柑,莘柑……
還記得小時在媽媽懷中,聽到媽媽的呢喃,小莘柑,媽媽希望你長大了,嫁人了,也是別人捧在手心裡的心肝寶貝……
再也不會,也再也沒有那樣一個人了。
莘柑抬起手,輕輕撫了撫臉頰,這張臉毀了,唯一的好處就是姜心恆再也不會來糾纏她了。
既如此,那就毀了吧……
……
一中建校百年,精英雲集,而這百年來,一中僅出過一位女生高考狀元。
數十年前,蓉城小家碧玉女盛若蘭,一舉摘得蓉城高考狀元桂冠,自此聲名大噪。
數十年後,姜星爾成為第二名女生高考狀元,也算是女承母志,不曾墮了生母的名聲。
B大的錄取通知書捧在掌心,星爾這數月緊繃的心弦,終是沉沉落下。
心愿已了,她到底沒有給生母臉上抹黑,只是心中不免遺憾,盛若蘭早亡,這所有的榮耀都沒有落在她的頭上,反而落在了姜家和姜慕生的身上。
姜慕生大擺宴席,為她慶賀。
星爾卻只是最初一日露了一面,就再不曾去。
蓉城市中心一棟小巧精緻的別墅之中,姜心安臉如死灰怔怔看著電視屏幕上春風得意的姜星爾。
穿簡單的校服,扎最簡單的馬尾,脊背挺直立在主席台上,笑容自信,目光堅定,美的耀眼的那個女孩兒……
竟是她異母的姐姐姜星爾。
竟是那個鄉下來的土老冒。
竟是那個為爸爸所不喜的野蠻無禮的村姑……姜星爾!
姜心安不由得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
因為換了健康的腎臟,她如今再不是從前病怏怏的模樣,秦冉說她容貌比往日好了數倍,可就算如此,在不施脂粉的姜星爾面前,她也根本不夠看!
為什麼……
為什麼她姜星爾樣樣都要凌駕在她的頭上?
相貌,學業,身體……
她什麼都比不過她!什麼都比不過她!
可就算如此,她卻連一顆腎臟都捨不得給她!
姜心安忽然暴躁的抓了遙控器狠狠摔在了電視上……
「安安,你這是怎麼了?」秦冉聽到動靜慌忙下樓來,卻見姜心安坐在那裡一臉淚痕,她嚇了一大跳:「安安,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秦冉小心的抱著女兒,姜心安卻一把將她推開了:「為什麼當年你爭不過盛若蘭,如今我也比不過姜星爾!為什麼!」
秦冉臉色驟變:「安安,你在胡說什麼啊!」「為什麼我要生下來就有病?如果不是這樣,我也能去上學,我也能參加高考,我未必會不如她!」